第二十章 浮躁20（2/2）

可惜，这么温馨的氛围并没有让眼前这个女孩儿放松下来。她上体前倾，双腿并拢，只坐了沙发座位的前半部，双手合十夹在膝盖中间，忽闪着大眼睛懵懂地望着赫焱，一脸无辜和茫然。

赫焱不喜欢接待这种被迫前来咨询的学生，要不是小鱼在电话里将情况说的很严重，她早就拒绝了。

“米禾？！”赫焱看了看手里的咨询表，又看了一眼女孩儿，“今年大三？”

“嗯，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女孩儿怯怯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聊聊可以吗？”赫焱冲她笑了笑，“别紧张，放轻松，聊聊你的生活，学习，将来的规划，说说你们宿舍也可以……”

“你是为小楠的事儿吧！”她突然主动出击，“这件事儿和我没关系！我是说她耍酒疯的事儿……”

那天从医院回来已经凌晨三点。小楠洗过胃，输了液体，躺在急救室又观察了两个小时，医生才放行。

小楠醒来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躲避我的目光，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导员，我想退学！”

我盯着她始终没说话。后来临回学校前，我才低声说：“你先回去休息，下午没课，到我宿舍来，咱们聊聊！”

一上班，我给赫焱打了个电话。

这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女孩儿，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眼神里闪烁着纯真，不知为什么，赫焱却在这份纯真中看到了世故。

“……我还有个姐姐，今年大专毕业，她学的是文秘，工作不好找，她准备去广东碰碰运气……我妈不想让她去，觉得一个女孩儿孤身在外不安全……嗯，我家里就我妈、我姐，还有我……”突然，米禾露出怪异的微笑，“我爸在我们姐妹俩很小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跑了……”她试图掩饰因为被遗弃造成的伤害，但又害怕招来怜悯的目光，只好佯装无所谓，摊开手，耸了耸肩。

赫焱知道自己的铺垫起了作用，米禾已经敞开了心扉，她把自己放进沙发里，调整到舒适的状态，开始娓娓道来。

“……别看我姐只比我大两岁，但是特别自立……就是这次找工作对她打击挺大的。她跑了好几家公司，有的还象征性组织个考试，有的就让放下简历，连个面试的机会也不给。其实，我们那儿机会不少，可能专业不好……不过，有些成绩、长相都不如她的女生却很快找到了工作，一打听，要么有个好爸爸，要么是交了个家境殷实的男朋友……只有她傻得靠自己奋斗……”

米禾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她姐姐，一口气讲了好多姐姐的故事。说着说着，她突然沉默不语，低着头盯着脚尖，似乎在琢磨什么。

“要不，说说你们宿舍的女孩儿，”赫焱打破沉默，“你们是不是也该找工作了？”

“现在，我不想大家把我和小楠连在一起。”米禾一下子抬起头，愣愣的直视赫焱的目光，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回避，“是，以前我俩是很好，我很依赖她。但是，我不想他们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有男朋友，他追了我很久，对我特别好……小楠这样，我也不想啊……”米禾变得有些急躁，她急于在小楠的事件中脱身，她想解释清楚，并想通过赫焱，向所有人解释清楚。

我没让小楠解释，因为发生了什么，我一目了然。

那天晚上在女生宿舍看到那一幕似曾相识。横七竖八的空酒瓶，令人作呕的满地污秽，脸色苍白的小楠趴在床上人事不知。

这一下子把我的记忆拉回到四年前，那时我上大三。有一次，隔壁宿舍的女生失恋了，闹得死去活来。趁大家上自习，买回来两打啤酒，最后喝得酒精中毒。

是米禾！女生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仔细梳理起小楠的生活，渐渐发现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和她的生活有过交集的只有米禾。

检查宿舍时，她们俩亲密的挤在一起；课堂上，两个人挑个不起眼的角落腻在一块儿；校路上，挽着手臂边说边笑。小楠望着米和的眼神充满了爱与宠溺。

没错，小楠失恋了！她爱米禾，像男生一样爱着米禾。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意间有了主意。

午觉醒来，我把屋子整理好。听到敲门声，把小楠带进来，让她坐在床上，递给她一杯热水。

“今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微笑着对她说，“一个女生暗恋的故事……”

我虔诚地回想着往事，在这个安静的午后，和小楠一块儿分享已经逝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