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为难（1/2）

也许是林子歌答应进公司了，林绰全身紧绷的神经顷刻放松下来。姐姐的实力她自小便知，数学竞赛一等奖、英语竞赛一等奖、大学国家奖学金，轻轻松松拿到手软。她看过她的辩论赛，舌战群儒，巾帼不让须眉，那份英气，是她这辈子都仰慕的。

只要有她在，知更鸟一定倒不了。

如此放下工作，在温泉池里泡热水浴，真是全身舒坦。可闭上眼睛，他的脸庞就在她眼前转啊转，”他房间里，还看到你来我家穿我们当地服装的照片呢“，他若有若无的关心，他眼底的深情，眉间的隐忍，无不让她心慌意乱。

如果有来生。

只能盼来生。

烟丝缭绕间，酒气弥漫，红的绿的黄的灯，大的胸圆的臀长的腿，蹦蹦哒哒，像猫跳上跳下，挠得人心痒痒。白竹长长的卷发盖过脸颊，滑过削肩，落在胸口，吊带裙仅仅包住三点，露出半颗酥胸，后背光滑如玉，毫无保留，发出勾人的信号。晃来晃去的发丝，偶尔是最好的屏障，有时让步，给出身体的大部分留白，引人遐想。

张慢就静静地坐在她身旁，指间的烟一根接一根，桌上两杯玛瑙绿的苦艾酒，映得两人眼神诡异。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半个身子歪仄在他怀里，只呼吸一起一伏，大片春光为他盛放。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无力的眼神勾魂摄魄。

”呵呵……“

她突然大笑，手臂垂地，全身的线条霎那紧绷，腰线蜿蜒，肌肤如雪，笑得花枝乱颤。他心中不由一荡。

”你为什么，总让我难过啊……“

她眯着眼，微醺，身体软塌塌的，枕在他腿上，热气一口一口扑在某个地方，如在点火。此刻的她脆弱得像只瓷娃娃，让人忍不住小心捧着呵护着。

”你喝醉了。“

张慢将她搂住，以免她滑到地上。

”我没醉。我没醉……你就会欺负我……“

两行清泪，不知怎么就滚下来，濡湿他的胸口。他不由心疼，拼命用手为她拭去泪水。可越是怜惜，她越是哭得汹涌。难怪说，世界上最大的水力发电机，是女人的泪水。

“我的全部真心，都给了你……你却还是忘不了她……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妆都哭花了，你看你，像只大花猫。”

白竹哭得像个孩子，躲在他怀里，蹭啊蹭，像只流浪猫。张慢忍住不去想，不去想白天那个女人，是如何虚弱，如何在他面前倒下，可白竹越是在他面前闹，越是提她，他的思念越发不可收拾。他控制不住，搂着一个女人，心里脑子里却全是另一个女人。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脆弱不堪，但他却比任何时候，更想把她抱在胸口，护在身后。

也许是抽到第五根烟，她终于在桌上睡着了，呼吸声均匀地震动，当然，这股呼吸在整间酒吧里不过是万万分之一，不值一提。但于他，却比任何音乐都动人，终于获得片刻安宁。

将她安置在附近的酒店，为她脱了鞋袜，把她一股脑塞进被窝里，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茫茫夜里，霓虹灯阑珊，黑夜裹着他走。不知怎么，就到了医院门口。呆若木鸡地站了好一会儿，心里鼓声大作。也许她早就出院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所以她助理没有给他电话。也许她只是不愿再见到他，所以只字不提。无论是何种境况，他的出现，只会是尴尬。他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她床前。

月光如水，一泻一泻的，在车上，在路上，在人头顶。寂寞太抓人。和白竹订婚，扪心自问，是自己真心想要的未来妈？犹豫了很久。无论答案为何，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说明问题。

夜色迷蒙，不远处的公交站旁，立了两个戴红帽子穿黄衣服的工人，一个掌灯，一个举着拖把，自上而下给招牌过灰，两个四十上下的男人，开着荤段子，爽朗的笑声划破天际。

“哎，一到领导视察，就苦了我们了。”

“面子工程，活多钱少的，真不爱干。”

“有啥的，再晚，你家还有婆娘等你呢。老婆孩子热炕头，知足吧你。”

“咦，你单身还不是一样，今晚睡这里，明晚睡那里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可要小心，别染着病咯。”

“说什么呢……”

两人相依相伴，刷了一块，又提着桶往下一站去，一双影子拉得老长。

当他的皮鞋尖拧灭第四根烟头的时候，张华来电。张慢掏出手机，才想起，妹妹来了几天了，还没好好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