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1/1）

听到消息的小芳立马丢下手中写作业的笔往家的方向狂奔。可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门是打开的，并没有看到父亲，她跑到邻居沈家询问尚忠孝的去向时被告知——她的父亲去孙家找她了，于是她又往孙家赶，结果子涵对着气喘吁吁的小芳说“你的父亲一听你回去看他，就着急赶回去了！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小芳缓了缓说道“因为有两条不同的路，大概是走岔了，我往另一条路上去看看！”说完小芳起身离开了，刚回来结果发现还是没有看到父亲，邻居沈家见此打趣道“你们两父女真有意思，你找他，他找你，找来找去在这转圈圈！”跑累了的小芳觉得这么转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老老实实在家等父亲回来，这是他的起点也是终点，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回来的！打定主意的小芳坐在堂屋用手杵着头休息，她看着曾经烧得火旺的火炉陷入回忆……那是奶奶充满温暖的眼神在诉说着尚家的往事，人生中总会有些难忘的片段，遇到一个契机就会向他人娓娓道来，尤其是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小芳最喜欢和奶奶围坐在炉火旁，因为奶奶讲的往事在她听来就像一个个生动的故事。

尚忠孝生于乱世，当时喜得麟子的尚天冥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忧思，喜的是尚家终于有后了，忧的是如今战火纷飞，国之不安，何以安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从小深读圣贤书的尚天冥空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却报国无门。因为当时动荡不安的中国需要的不是秀才，而是勇者无敌的战士！有一次征兵集结令到了岭南地区，听到消息的尚天冥就想弃笔从戎，为祖国、为家人奋勇杀敌，杀退践踏中国土地的日军铁蹄，可奈何当时奶奶李淑极力阻止，生怕战场上刀剑无眼，敌军未退反倒误了卿卿性命，她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跪在尚天冥的面前声泪俱下，最终以死相逼拦下了一心奔赴战场的尚天冥。

此后的中国经历了七年外战又经历了四年内战终于迎来了全国的大解放，一直在战火中苦苦求生的尚家也得以安顿，食无定餐，居无定所的尚忠孝在夹缝中渐渐长大，虽然个子比其他同龄孩子还要小，但是他很聪明，一直跟在尚天冥这个所谓秀才身边的他耳濡目染的倒也学会了不少。可一直得不到家人支持的尚天冥因为无法上战场而耿耿于怀，脾气越发暴躁，对待尚忠孝也是百般苛责，稍有不慎就家法伺候。尚忠孝对于他的父亲又敬又怕的同时也有一丝憎恨，不管自己做得如何优秀都得不到父亲的一句称赞。反倒是一有差池便下手极重，棒棍底下出孝子这话说的也许有一定道理，尚忠孝在那样的教育下确实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同时也让他的性格有些偏激和懦弱，并且当他接手带小芳后在不知不觉中将上一辈的养育方法变本加厉。使得小芳除了害怕和委屈外，更多的是不解和怨恨。

在中国抗美援朝征兵的时候，尚忠孝想着与其留在这个像乌云一样的家，还不如出去拼搏一番。于是他瞒着家人去报名点报了名，等到他准备好包袱干粮准备集合的时候同样也是奶奶李淑用同样的方法拦下了他并把他关到了里屋，直到招兵结束才把他放出来。同村应招当兵的年轻人后来在军中身居高位，羡慕不已的尚忠孝对此颇有微词。小芳曾问过奶奶李淑，如果她知道日后父亲能履立战功，并且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她会不会同意父亲去当兵，对此奶奶李淑回答说“不会！”小芳不解的追问原因，李淑说道“我是一个母亲，我不会让孩子涉险，命都没有了，还剩下什么！虽然自私，也很愚钝，但是我希望家人能都在身边，一个都不能少！”可是最终也没能保全这份坚持，她的女儿也就是小芳的姑姑尚红杉忍受不了尚天冥的教育方式，在一天晚上连夜逃走，急疯的李氏找了一天一夜最终也没有打听到消息。直至小芳五岁时，杳无音讯的小姑姑回来了一次，可是并未在家呆很长时间，小芳印象中的姑姑很美，记得姑姑曾经抱着小芳为她梳长辫，当时小芳的眼睫毛很长，可是小姑认为剪短之后会变得更浓密，所以她听话的让小姑剪了，可是在那之后她的眼睫毛再也没长过，不过小芳并没有在意，虽然眼睛显得没有那么漂亮，但是没有眼睫毛时不时掉进眼睛，小芳反倒觉得舒心。

往事随风飘去，现在陪在小芳身边的又有几人？

当尚忠孝回到家时，小芳呆呆地坐着眼神飘忽不定。

“你回来了。”尚忠孝开口说道。

“嗯，是的，父亲！”小芳回过神看着父亲说道。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尚忠孝动了动嘴唇想打破这种气氛，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回到了里屋。小芳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有种莫名的沧桑，生活不易，让这个本来满腹才华的人饱经风霜，如今还要承受病魔缠身，小芳不禁想起奶奶李淑讲过的她出生的故事，他们都以为她是给尚家带来光明，是能够光宗耀祖的希望，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灾星，带来的只有毁灭和折磨，否则这个家怎会如此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