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2）

木凄凄知道她的习惯，全无所惑，也无恭顺，径直下了定论：“还伤得极重。无法参加夺魁。”

暮府暗卫：“……”这也可以？

一行人回程缓慢。

被定论为“伤重”的木霭拥着被定义为“狐媚”的少年，在如水的阳光下，持着伞，坐在高马之上慢慢摇，向着寿春城池另一头的赛地半放弃式地前进。

孤身离开时雨势滂湃引人瞩目，一行人回归时日光和暖依旧惹人眼球。

但此时城中瞻望的人重点明显不是“雨中搭讪”这么低趣味，而是——暮家小姑娘不是有夺魁比试么？

郊外猎场的比试都进行大半了人怎么还在城里晃？！

晃晃悠悠在高马之上的木霭也很无奈，怀里湿冷的花蛇贴着肌肤，触感恶腻又不能扔，而固执起来兽样的凄凄牵着马严控着速度，她如今一个伤残患者，打不赢骂不来的，能怎么办？

凉拌。

最后暮府一行人到场的时候，夜幕冥冥，光线已经不大亮。

却还是理所当然的被全场瞩目，就是瞩目的眼神都不太对就是了。

暮府众人此时也第一次体现了“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的道理，这样密集的视线扫射之下该守卫的守卫，该牵马的牵马，该慢慢摇晃几欲入睡的人也乖乖的昏昏欲睡着，完全无视人的模样简直一脉相承。

木霭夜里作的太过，此时身体里情欲的药效已经退下，小小的巴掌脸却还是桃花芙蓉的红艳，周身软腾腾的发起了低烧，原本不情不愿的揽人动作也变成了不知不觉的倚靠。

楚殷从高座之上下来，既没看暮府出动齐全的暗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朝马上伸手，将迷蒙着青黑眉眼把手掌放进去回应的少女揽了下来。

巍巍高山青岳的挺拔身影看着怀里的少女时，烟灰淡薄的眸子里，却是深静清华的包容，如明月照山岗，霜色柔软。

这样立场昭明的动作在此场合一出，众场哗然。

本以为孤身来楚，连比试都无人教导甚至差点逃兵的暮家“小可怜”，在东宫里的地位，可不是想象中那样低啊。

木霭闭眼蹭了蹭微微凉的有清新松木香的胸膛，嗓音哑和：“殿下，比试是结束了么？”

她个子不够，视线又有点模糊，自家暗卫不给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楚殷没移眼，只安抚地拍拍她半干半湿的鸦发，声音清而定，没有多少情绪反倒无比让人安心：“最后一场不出意外快要结束了。要先回去休息么？”

木霭抬眼，纤细的身子骨有着病态的孱弱，冷胭脂色的脸上说话都有气无力，偏偏还在跃跃欲试，青黑眉目全是幽亮的笑意。

“既然还没结束……殿下，那我可以去试试弄点意外吗？”

楚殷一巴掌蒙了她作乱的眼。

向来九天神祇一般高华清薄不可触摸的人物，此时做着这样烟火气的动作却十分自然，可以明显看出绝不是第一次，余光偷视的楚国臣子们表示有点不可思议，对太子怀里的少女也越发关注起来。

这样的动作却不过只是一瞬，楚殷拿开手，抬起烟灰淡薄的眉眼，四处守卫得意，立刻隔开了一条直通赛场中心的大道。

木霭眨眼，没想到太子殷会是这样开明贤明给力的太子殷。

“嗯。”楚殷这时才回应了她要搞事情的请求，一无意外的纵容，把身上的深衣搭了她身上，慢条斯理：“但有一点，再伤了自己，就给孤上谋门专心读书去。”

好可怕。

木霭身形纤细，这样一搭，楚殷的深衣便把她从发顶直到鞋尾都笼罩了干净，只露出一张愈发眉眼深深的精致小脸。

此时小脸皱缩着，满是不情不愿：“……好吧。”

回应了她又仰目，对人轻轻笑，微弯的眼尾流丽又净澈，突然抱了楚殷一把，一触即收，随后便收了眼向战事旋涡走去，孑孑一身，义无反顾。

偌大空旷的赛场之中，比试已经临近末尾。

荆谟杀一身公卿重装，金红为纹深蓝坠玉，俊美凌厉得煞气。站立于边场之外，作为裁正者，手中长鞭磕着手掌，却是百无聊赖。

没有意外，比试结局已定，而谟荆杀此时就遥眼看着所谓的意外——又挺拔又散漫少女似乎永远如此孤美清淡。

她踩着日暮的最后一缕光线而来。

身后是淹没在霭霭沉夜的所有，像是能一个人就走到永远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