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与妖吃蝶（1/2）

第二日，谟荆杀心血来潮，屈尊降贵地去“参观”了他新子弟们的行刑事宜。

只是到了地界儿，他却诧异的发现这一批子弟完全不是想象中精神饱满来迎接“暴击”的模样，一个个活像几日没休息过的焉黄菜似的，唯有一双双眼含着喷涌的奇异情绪。

“这是怎么了？”谟荆杀掂着教鞭随手挥挥，叫停了行刑的暗卫，声音瓦凉瓦凉，带着赤裸裸的嘲讽，“不过是几鞭子，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一个个的就小姑娘似的受不了了？”

周围却没人吭气，只气息更加喷薄欲出了，像是憋着一股气欲待勃发。

谟荆杀环视一周，更诧异了，这都忍着？

再认真瞅瞅，眼前又的确都是楚国叫得上名号的家里出来的孩子，小眼睛小鼻子熊脾气的都是熟悉人的缩小版，反常即妖啊，于是干脆又随口唤来了一个周围隐匿的暗卫问道。

青麓书院并无明卫，平时维护秩序的都是这些背后的影子，能使得一批子弟都反常的动静，不可能没监察到才是。

暗卫果真知道缘由。平板无波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下怎么回事后，谟荆杀顿时乐了。他突然很想再屈尊降贵一次，去拜访拜访天上人间的旮旯茅屋里，昨晚与妖共度了良宵的暮家小姑娘了。

可惜今日不行，小姑娘受了伤，搬出太子的名头来，死活要“安安静静”的休养两日，他“良心有愧”，也不好逼得人太紧。

无聊的一天啊，谟荆杀敲着他的小教鞭叹息，看了人几眼又要慢悠悠地走人了，临走前还不忘支使行刑的暗卫们继续。

“既然不是不能承受那就好好享受，”谟荆杀丢过来最后一个无情的眼神，“力道重点，没吃饭么？”

“喏。”

刑房里一时之间鞭子唰唰更为凌厉了起来。

遇师不淑欲哭无泪的第四从列少年郎们，咬下一声声闷哼，在绝望之中突然顿悟了。

至于为什么只是“少年郎们”，这是暗部通用的规矩，女子无大过，不受皮肉之刑。所以水涟漪接受的是“劳改”，在另一边做苦力去了。

但无论是女子还是儿郎，第四从列们在这一刻无一例外都想到了昨夜的那封“英雄帖”。

诚如其上所言，荆谟杀如若只针对暮霭一人，那么他们的确是夹着尾巴混过这三月集训就好。但若他哪一日突然抽风把火力也对准了他们呢？就如今日。哪怕只是偶尔的一次两次也足够销魂的了。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奋起反抗！反正左右都有暮霭在前面拉扯着主力，他们合力打打酱油，有奇迹固然完美，没奇迹的话也亏不大。

荆谟杀估计也没料到，他的一次“无心之举”，会在一定程度上直接促成了暗部杀手营从列的第一次大团结。

就连木霭也没料到。

昨夜和妖折腾得太过，她天一亮就困倦得不行，直接缩回茅草屋子占据了婳姽原本的干燥窝，铺展了薄裘，草草蜷着就睡了。

不是“爱”她爱到连命都可以给么，那么如今占他一个不值一提的窝也不算什么不是。

虽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战国位面会有这么逆天的蛊，更无法理解这么逆天的蛊怎么就种到了她和只花蛇身上，但既然已经种了，生死相连，那也没必要再总绷紧着神经担心花蛇随时又来与她“相杀相杀”了。

所以这一觉木霭睡得相当深沉，一觉之后便已经倦鸦归啼，到了黄昏，算得上是她把木小兽丢奇门没人守夜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可惜最后还是被饿醒了。

木霭醒来又开始后悔把小兽送走了，虽然木小兽手艺不怎的，但总归是暗卫出身，最少也可以让她在这种时候不必被温饱所困扰。

凡是都得自力更生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木霭挽好睡得松垮了的长发，披上一旁的薄裘出了茅屋。山中镂空的地下建筑群落虽然开凿了适量的通风气孔并不沉闷，但照明却几乎只靠烛火，所以判断时间也只能依靠四处置放的水漏。

屋子里只有她独自一人，木霭刚走出几步便觉得身子有点凉幽幽的麻木，她抬手把手背放下颌处贴了贴，感知到了自己身体温热正常的温度。

既然这不是她本身该有的状态，那么毫无疑问，她是被拖累了。

再裹紧也没用，木霭索性自暴自弃地随意披散了薄裘在背脊上，也没开启地图，只单纯地沿着小径朝下，顺着远处模糊传来的潺潺水声走去。

长江黄河两条大江既然能养育华夏文明，那么引进山中的活水溪流也该能养活她不大的胃。

木霭耐心地走。

地下群落的建筑散布取了“天然去雕刻”的逸趣，除了用途明确的一些修建得十分中规中矩以外，其他的分布堪称“乱七八糟”，连人口分布也是如此，所以木霭一路走来连讨口饭吃的路人甲都没遇到过。

再弯过一片石林，眼前终于出现了人影。

可惜木霭并无欢喜。

但不欢喜不代表就要表现出来，她答应要“装作爱他”了。所以木霭没有迟疑，朝着侧对着她的人影不急不缓地走去，神色宁静甚至带了点温柔，青黑幽幽的水目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冰冷腻烦，语声清柔：“阿婳。”

妖魅的少年没有出声，没有动作，安静地立在水塘边的青石板上，周身是及腰高的芦苇和野草，在灯火下暗悠悠的摇曳。

木霭再走拢几步就发现了他在做什么了。

婳姽一张极诡美妖异的漂亮脸孔在夜色下静静铺展，他神色宁静，甚至带点幽幽的虔诚，看着自己抬伸在胸前的纤长指骨。在那之上，一只周身洁白的花蝶正轻轻栖息在他瓷白剔透的食指，双翅不时地小幅度扇动。

木霭眼力好，甚至能看到白蝶头上细弱的触手正以同样的仿若虔诚的动作，轻而缓地点在那人指骨之上，恍若爱抚。

不管木霭有多腻烦这只妖，但她也不否定，这妖确实漂亮的摄人心魂，有祸国殃民的资本，如今只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美的犹如画卷。

她继续看，也不打断，脸上还是挂着一派的柔软。

暗夜里与蝶嬉戏的妖魅少年身上的气息愈发温和宁静了，他慢慢抬高了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接近，每当白蝶若有畏惧颤动双翼之时便耐心停下进取，静候她重归同样的安宁。

这一动作因为极缓极认真，做了很久，直至最后，那只漂亮纤长的玉手才近了蝶身，像是想要安抚白蝶的背脊，指尖平稳、小心翼翼又虔诚地再凑拢，一点一点。

然后。猛地一用力掐紧了蝶身随即送入口中……

纵观了全程的木霭：！

木霭觉得她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