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2)
仿佛置身于南山的寺庙里,碧蓝色的天空白云散落如絮,耳边回荡着风越过塔尖时悦耳的风铃声,目尽处,林木葱茏山峰叠峦,曾因解她抽到的一支无字签,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山寺住持,身着袈裟迎面而来,看到她面朝苍穹仰望星辰的样子,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轻轻唤了声,梅姑娘,话一出口又觉失言,改口道,梅施主……
梅月婵收回目光垂首还礼,却怎么样也说不出话来,浑身一惊,睁开了眼睛。
“梅姑娘,你醒了。”远处传来男人关切的问候,声音厚重洪亮,紧接着,快速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梅月婵扭脸望去,立在床前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她越发觉得这张面孔像极了南山住持:“你?我想起来了,你以前跟着荣哥的。”
男人看她一下就记起了自己,结实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荣家帮分崩离析后,他和其余的兄弟们共同出资买了一条货轮,营运为生。也正是他关键时刻从大嘴和慕容新手中救出梅君。
“你跳船以后昏迷了。我们的货已经卸完,已经派兄弟通知了李青龙,他可能黄昏的时候能赶到。在这你放心,没人敢来打扰你。”
梅月婵慢慢坐起来,靠在墙上。惊心动魄的时刻在她的血管里缓缓沉寂下来。
这是一间简陋的窝棚,可以看到裸露的横梁如几根立柱,茅草遮盖的屋顶多处漏下天空的微光,屋子四周放着连排的木板,朴素而陈旧的床单也能将他们的疲惫与奔波安放妥当。
“你可认识,南山寺的住持?”
男人低着头正在倒茶,闻言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目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斟满另一只茶杯后才放下茶壶走了过来。
梅月婵从他突然停下动作,对这个无解的答案心已了然,每个人自有来处和去处,不必深究。“‘荣家帮’剩下的兄弟都在你这里了吧?”
“嗯。”男人点了点头:“二狗死有余辜,其余的都在我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最起码可以养家糊口。”
梅月婵目露赞许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带着他们好好干吧,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难处。我也经常告诉我自己,无论脚下是沟壑还是沼泽,无论夜有多黑,枝头能开出饱满的春天,皆因根在地下暗无天日的苦苦跋涉。”
男人听她这么一说,爽朗的一笑:“荣哥活着的时候说过,他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的眼中有星辰,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高贵。”
梅月婵一脸平静,浅笑道:“是荣哥抬举我。多谢你们收留。”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为奈凉的安危暗自担忧。她表面看似镇定但心里并没有那么从容。忍不住委婉的询问道:“我和一个日本女孩失散了,码头上今天有没有什么传言?”
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有个女人淹死了,穿着和服,大概是个日本人吧。哎,落水的事常有,不希罕。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朋友,反正你们女孩子,出门千万小心就是了。”
梅月婵有心想问一下,有关淹死的女人年龄、衣着、相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些事情口口相传后已经失真,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那个女人落水的地方吗?”
走出昏暗的窝棚,天空阴郁的脸上堆满了发黄的癣。冷风吹在脸上,吹着梅月婵浓得化不开的疑问。奈凉的下落让她心绪难安。
来到传言中的地方,断落发焉的草叶以及潮湿的泥土上,零星模糊的血迹、拔出泥外的断根,手指的抓痕和挣扎留下的条条滑痕,无不在诉说着当时的绝望、凄惶与无助。
江水呜咽而过,远天苍茫。
奈凉。
梅月婵在心中一遍遍唤叫着这个名字。但是心里也同时涌起了层层疑问:奈凉和青橙到底什么关系?青橙和横山为什么会在一起?奈凉为什么有能力使用军车?奈凉现在在哪?
李青龙在黄昏来临之前赶到了码头。两个人并肩而立,望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无语。渐渐逼近的黄昏,宁静而压抑。
(二)
一路上,梅月婵始终沉默不语神情忧郁,木然地望着车窗,像陷进了另一个世界。偶尔的应答也是虚弱无力心不在焉,疲惫的心情像一道波澜不兴的护城河,浅静的拒绝了一切打扰。
“想去看花园桥吗?”
李青龙打破尴尬的沉默。问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做主将车绕道。之所以这么做,因为梅月婵不认识路他可以肆意而行,更重要的是他想把她溺水的心绪拉上岸。
夜已至,青穹辽阔繁星点点,星海下,水声汩汩波光淋漓,凭栏远眺,傍晚的花园桥有一种别致的美丽。全副武装的钢架结构,坚固而雄伟,经风沐雨岿然不动。
姜少秋曾经也提起过花园桥,说带她一起来。走了这么久,音讯全无,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丝脆弱穿过思念的缝隙突然袭来,心绪的雨帘防不胜防不期而至。
人海沧桑,日月消长。晃动的船只上亮着或明或暗的渔火,随滔滔流去的江水汇入沉浮跌宕的记忆。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夜风拂过梅月婵凌乱的青丝,两岸的灯影在她眸中燃起温柔的火焰。
“南方温婉的小桥流水,总会让人想起这样的情形。这么雄伟彪悍的构造,竟然还是想到这样的情景。”梅月婵自言自语忽又扭脸问道:“少秋应该到家了吧?”眸中牵挂与落寞一目了然。
李青龙正两手插兜眺望着夜色,闻声顿了一下。抽出手来,两臂环胸缓缓朝她跟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避开她的目光,望着星空,若无其事状回应道:“应该到了。”
梅月婵仰脸望着头顶纵横交错的弓形桥架,一度黯然的神色渐渐燃起明亮的色彩。嘴角不经意间勾起暖暖的笑意,眸光如水温柔的荡漾开来。
自从姜少秋走后,她的眼中失去了那种明亮的神采,嘴角温暖纯净的笑更是荡然无存。
李青龙看着她由阴转晴的神色,目光忍不住凝了一下。经历了诸多人事变故,命运的风云诡异,她的笑容眉目依然纯净、灿烂,像春暖花开像清晨的霞。
有关姜少秋的最新消息安然的呆在半月前的报纸头条,但李青龙觉得她知道的越晚越好。
三三两两擦肩而过的行人中,一个身着和服的女人身影立刻无声地牵引了梅月婵的目光,直到身影擦肩而过越来越远,消失在桥的尽头。
梅月婵摘下颈间的钥匙递给了李青龙。她隐约感到,奈凉特意把这条红丝带挂在脖子上,又在深陷危机的时候郑重其事托付于她,似乎是对某种结局已经有所预知。这不只是一把钥匙,有可能引发她命运的震荡,不论前方是暴风积聚的怒涛,还是纵横交错的沼泽沟壑,都是她要经历的世界。
李青龙看着手中奈凉留下的钥匙,一脸茫然百思不解。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这把钥匙,奈凉也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
奈凉的钥匙,为什么会与他们二人有关?这是她家的钥匙,难道家里有什么秘密和她们有关?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来到了奈凉家。看到这把钥匙根本无法插进奈凉家门锁的情形,最浅显的可能已经被现实生硬的予以否定。
两个人面面相觑陷入沉思。这把来处不明的钥匙成了,成了颇为费解的悬疑。
“说你和我,也许会用得着?”
“嗯,是这么说。”
李青龙陷入沉思。奈凉有心留下线索却不肯亲口说出,其中必然有什么顾虑。她知道一件同时困扰我们两个人事情的答案?想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寻找答案?而这把钥匙能解开或者通向那个答案?
李青龙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事困扰我们两个人呢?最困扰你的是什么问题呢?”
“梅君的事。但已经解决了。”晚风吹扬起她的秀发,梅月婵转过脸望着他:“最困扰你的事呢?
李青龙想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翘,调侃道:“你。”
梅月婵本来在认真的等他回答,听他这么一说,不悦地白了他一眼:“戏弄别人你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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