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迟到的跨年（1/2）

——也许，只有真正见到你的时候才知道，思念从未停止过。

上海的冬天，寒冷潮湿，凛冽的寒风瑟瑟地吹着，树上的枝叶，要么零零散散泛黄泛黄的，要么整个枯枝光秃秃的直指天空，一点都不似南方的温暖与明媚。

余笙来到上海已有十多天，在学院里的生活，过着枯燥又充实的三点一线，每天都在课室、食堂与宿舍来回穿梭。梁珺总是想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拉着余笙一起偷偷外出，去看一眼上海的繁华与喧嚣，却总被残忍地拒绝了。

余笙坐在宿舍窗前，放眼望去，楼下校道上的梧桐树似乎愈加发黄了，不过才一晚。回想那天从公司出发到机场，江皖典真的没有现身来送机，余笙脸上虽平静无异，但从那天开始，心里似乎多了一丝小挂念，余笙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定义为相思。

江皖典似乎最近特别地忙，几天偶尔一个电话，每天发过去的信息常常要等到几个小时后才收到回复，有时候甚至更久。余笙并没有抱怨，这样也好，自己可以全心地投入到学业当中。

进修的生活似乎特别的安逸，一下子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余笙上课有时候会恍惚，好像于瑶就坐在自己身边，偷偷地开小差在课桌下玩游戏，时不时因为操作失误生气地跺下脚。只是记忆中还有一些人，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许是自己潜意识里再也不愿意想起。

前几天圣诞节的时候，任凭梁珺怎么软硬兼施、苦苦哀求余笙外出参加圣诞派对，最终都被一一拒绝了。余笙总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派对这样闹腾的活动，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去参加。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呆在宿舍里，一个认真地看着书，一个像是失去漂亮的礼物满怀哀怨的眼神盯着余笙。余笙心里倒也纳闷，就算自己不想去，梁珺可以选择一个人去，怎么也不去了呢？最后余笙心里过意不去，答应了下次陪梁珺一起外出作为补偿。

学院里其实也颇受圣诞节的影响，多少充满着节日氛围。校园主干道上的梧桐树缠绕着一圈小彩灯，几个学生装扮成圣诞老人模样，在饭堂门口派发小礼物，晚上三三两两的同学在宿舍楼下燃放着小烟花棒，超市里的苹果在这两天统统都涨价却还是被一扫而空……

晚上八点的时候，于瑶准点地发来圣诞节祝福语音，只是声音里吵吵闹闹的，似乎与范祺在外面庆祝着。和于瑶的吵闹比起来，余笙想：这样安静地再感受一次校园的圣诞节氛围其实也挺好的。

12月29日，跨年的前两天，《前任3》全国上映，一时引起全国人民的关注，网上各种议论纷至沓来，十条朋友圈里总有那么一两条、甚至几条是关于它的消息或影评。影片一开始，孟云和林佳就像很多别扭的情侣一样，一个以为她不会走，一个笃定他会挽留，直到影片的最后一分钟，所有人都坚信他们会复合却最终还是遗憾分开。

梁珺看完预告片后，哭得稀里哗啦，直嚷嚷着一定要去电影院看，余笙听到这个电影名字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抵触，很想拒绝，但看着梁珺红着眼委屈的样子，再加之圣诞节已经答应的补偿，只好轻轻地点头答应。

学院附近的一家电影院，不算在闹区，但是人还是蛮多的。梁珺排队买完两张票，提着爆米花、两杯可乐，与一大包纸巾到余笙面前。

余笙接过可乐后好奇地问：“你买这么大一包纸巾做什么用？”

“我怕我包里仅剩的几张手帕纸不够用！”

这话让余笙哭笑不得，这个真性情的傻丫头，你是打算哭倒影院么……

影片整整120分钟，周围的人不知道在电影里的哪个情节哪个点突然就被戳中心里的那根弦，忍不住落泪，或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余笙异常冷静地看完电影，一滴泪都没有落下，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有个人也是自己所谓的前任，也曾有过许多甜蜜的瞬间，自己也曾努力了很久，但还是不欢而散，虽过程截然不同，但称呼与结局无差，余笙固执地不让自己再掉眼泪。

梁珺用了大半包纸巾，身体微微抽搐着，红着眼睛问：“笙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呢？竟然连哭一下都没有！”

余笙勉强地堆起笑容，伸手摸着梁珺的头，“因为你比较傻。”

“你说孟云和林佳他们两多可惜呀，都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经历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再努力一点点呢。多少次就差一步，真的就差一步就可以复合，为什么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梁珺的话让余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影片主题曲副歌再次在影院里响起：“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心碎……”，余笙苦涩一笑：“再可惜都不是彼此对的人，有何用”，说完，拿起包包起身离开。

其实余笙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怎么会不觉得可惜，怎么会不觉得心中凉意一片，只是有的人终究不是陪你到最后的人，闹也闹过，哭也哭过，低落痛苦都曾有过，那何苦再因为一部电影来伤己伤身。

电影散场，余笙在电影院门口，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邱小继，两人惊喜地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里！”说完颇有默契地大声笑了出来，一旁的梁珺还沉浸在电影的阴影中，站在冷风中抽搐着鼻涕，傻傻地看着两人。

这一次的上海偶遇，消除了之前两人之间的小隔膜。两人见面如故，仿佛回到大学时候，一个是师姐，一个是师弟。后来三人坐在一咖啡厅里，聊起各自在上海的事情。余笙才知道原来邱小继来上海实习了，粤都大学大四的生活总会有些小插曲，不再单调无味，比如学生可以申请到外地实习，只要在大三前把学分都学完，大四就可以不用去上课。这一次相遇，倒让余笙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心情也明朗起来。从那天之后，每到周末闲暇时，邱小继偶尔也会约上余笙、梁珺，一起在上海品尝美食、逛街之类的。

晚上，余笙收到了江皖典发来的微信：“今天去看电影了吗？上海的电影院如何？比粤都的舒服吗？”

余笙看到信息就知道是梁珺这丫头出卖了自己，但也没有计较，信息回复：“是的，梁珺想去，我陪着她一起，嗯……电影院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等你回来为你定制私人电影院，让你看看有什么不同。出去逛逛也好，总不能老是呆在学院里，今天还遇到小宝弟弟了？”

“你都知道，还来问我。”

“想你了！”

余笙望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似乎感受到手机另一端的人柔声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还未来得及回复，余笙又收到一条信息：“抱歉，明天跨年，本来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工作，处理事务，就想着明天飞过来陪你，可还是工作上有冲突，我今年陪不了你跨年了。”

余笙看到句子后附带着委屈可怜的表情，微微一笑，回复着：“没关系的，我在学院里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小女生不都喜欢跨年吗？”

“我觉得没什么，你好好努力工作，等我回去就好，记住别太劳累，注意休息。”

“好。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我的笙儿。”

“新年快乐，江老板！”

“明晚有活动，如果来不及给你电话，勿怪勿念！”

“好的。”

不知聊了多久，夜渐渐地深了，伴随着一句晚安，余笙悄然地进入梦中，迎来新的一天，2017年的最后一天。

2017年的最后一天，在余笙的印象中，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昨晚信息里所说的一样，江皖典并没有出现在上海，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电话或是消息。余笙想：应该是很忙很忙吧！

只是，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奇怪的，比如，如果这件事情没听到或是没听过那还好，但就怕听说了，它就会像颗种子一样，悄悄地种在心里，你总会有所期待，想象着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某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身边也不一定。

梁珺最终还是独自外出了，磨破了一下午的嘴皮子想拉上余笙一同去朋友外滩的场子里跨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服，被余笙以感冒不宜外出为由推出了宿舍门。

梁珺站在门口看着脸色有点苍白的余笙，抱歉地说：“那好吧，你自己在宿舍可以吗？要不我也不去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快点去，你朋友都在等你呢！我就是有点感冒，想早点睡觉，晚上就不等你了，你玩得开心，别太晚，明天还有课呢。”

梁珺感动地张开手臂抱着余笙说：“知道呢，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余笙点点头说：“真肉麻！”

“是是是，有江老板和你肉麻就好，哪里还需要我，走啦。”

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宿舍楼的背影，余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傻丫头，闷坏了吧。

外面是跨年的热闹与狂欢，宿舍里是一片黑漆漆与静悄悄。余笙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听着窗外远处不知哪里传来的烟花鞭炮声，突然觉得有点孤单，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年跨年身边都有爸爸妈妈，后来，大学四年，要么就是和于瑶两个人、要么就是和文学社一群人一起度过……

这是第一次，没有家人、没有于瑶、没有朋友，更没有记忆中已经模糊的人，余笙总觉得宿舍内的暖气变冷了，身体总是一阵一阵地发冷，大概感冒加重了吧，突然有点想念江皖典，打开手机，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有点小失落地关了手机，整个人昏昏沉沉的，2017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梁珺因为昨晚跨年到太晚，这会虚脱地趴在桌子上，余笙无聊地刷起了微博，才看到了江皖典的消息，原来是出席某汽车品牌举办的跨年慈善晚会了。只是，报道上的照片，焦点并不是在江皖典身上，而是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女人。

梁珺嫌弃课室太吵补不了眠，抬起头来迷糊地揉着眼睛，看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的余笙，凑过来一看，文章标题“江皖典协女友？出席跨年活动”映入眼帘，梁珺皱了皱眉，随即大大咧咧地说：“只是刚好在活动上遇到了熟人，一起拍张照而已，现在的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了，笙儿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没事，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梁珺仔细看了照片上的女人后说：“略有耳闻，粤都许氏集团千金、粤娱头牌美女记者许见晴，一个背景强大，聪明能干的女人，好像最近才回国的，我之前不久才看过一篇关于她的报道。”

余笙点了点头说：“嗯，挺好看的。”

“再好看也没我家笙儿好看，上课啦。”说完伸手抢了余笙的手机关了微博。

下课的时候，当余笙、梁珺两人还在琢磨着晚上去哪个饭堂吃饭的时候，周边的同事们已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余笙挽着梁珺的手走出课室的时候，两人一脸震惊。余笙见到站在课室外空地上的江皖典，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后才发现是真的人。这时候，天空飘起了雪，纷纷扬扬的，余笙望向江皖典身后的天空，在雪的映衬下，格外的湛蓝，这应该是来上海见到的第一场雪，原来上海的雪是这样子的。

梁珺见此情形，先是惊讶于江皖典的到来，后见两人虽隔着几步远，但眼神浓烈似有千言万语，顿时觉得自己多余，于是笑着说：“江总好，我笙儿见到你很是开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似的逃离二人世界。

余笙咬了咬牙，真是交友不慎。愣愣地望着大半个月未见的人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不知是下雪的缘故还是太冷的缘故，吸了吸鼻子，眼眶竟觉得有点湿润湿润的。

江皖典看着几步远的人，清瘦了，憔悴了，是学习压力大还是不适应这边的环境？听说还生病了……心有点泛疼，皱着眉头说：“我今天给你打的电话，你都没有接。”

“我可能没听到。”

“我给你的微信你都没有回。”

“我在上课不太方便。”

“你看到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