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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张志豪看着当年给儿子接生的张香莲医生，停了好大一会儿，张香莲医生回忆着说：“如果是平常，十二年了，那我也就不一定记得了。我没有退休的时候，咱们向阳卫生院因为是个公社医院，妇产科医生只有我们两个人。全公社每天来生孩子的人都有，太多了根本记不住了。不过，十二年前的农历九月三十那天，我却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天正好是我们这里的鬼节，所以我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张香莲医生开始回忆着说：“十二年前的九月三十日那天，正好赶到我值班。因为第二天是农历的十月初一，农历的十月初一，在咱们这里的风俗习惯的说法算是放鬼的节日。你也知道，按照咱们这里的风俗习惯，十月初一那天，咱们这里每家的人都会像清明节那样，是要回去给家里去世的老人们上坟的。虽然，农历的十月初一不是国定假日，只是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但是，每年到了农历的十月初一这天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去给死去的亲人上坟的。所以，这天我们医院就会轮流值班，放假一天。十二年前的十月初一那天，跟我一起上班的同事，因为她才死了母亲，十月初一那天要大办丧事，她要在家里多歇一天。所以，从九月三十到十月初二，我自己一个人值了三天班。在这三天里，全公社生了六个孩子。我印象特别深，只有一个是男孩，其它五家生的都是女孩儿。当时我值了三天班结束以后，是因为有事儿去找总会计办，正好看到了存根。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存根上写的是，只有在向阳粮店上班的王粉丽生的是个男孩儿。因为我去粮店卖粮食的时候见过王粉丽，所以，就认识她，就记得她，印象还特别深。我当时还顺手翻了翻存根，存根上写的是王粉丽生的是男孩儿。我好像记得王粉丽生的是女孩儿，可是，存根上写的是男孩儿。既然存根上写的是男孩，那她一定生的就是一个男孩儿。生男生女都是开出生证明的时候，自己的家里人自己报的，又有谁会给会计报错呢？”

张志豪又接着问张医生说：“当时还有谁和我爱人一天生孩子啊？孩子有没有抱错的可能呢？”

张香莲医生听了张志豪问的话说：“同志，你傻呀？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又这么严重，上级的政策是每一个家庭只准生一个孩子，谁家生了个男孩儿，舍得给你换成一个女孩儿呀？就是一家有两个男孩儿，他也舍不得和你换成女孩儿，没有哪一家人家嫌两个儿子多的。不是我想推托责任，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抱错孩子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在这三天生的孩子里面，就只有一个是男孩儿，那就是王粉丽生的，你的儿子。”

张志豪听了张香莲医生说的只有他爱人王粉丽生的是一个男孩儿，他又问：“当时还有谁和我爱人一起生过孩子呀？”

张香莲医生回答说：“这么长时间了，当时还有谁和你爱人王粉丽一起生过孩子，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你要想知道当时还有谁和你爱人一起生过孩子，那你只有去向阳卫生院里查当年的存根了？”

张志豪听张香莲医生说的，让他去向阳卫生院里查存根，他说：“我已经去过向阳卫生院了，向阳卫生院里的总会计告诉我说，几年前向阳卫生院里遭到过小偷的偷窃，有很多东西被弄丢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张香莲医生听了张志豪说的话说：“那两天生了五六个孩子呢？我只知道不管是谁，自己生了个男孩儿给别人换成女孩儿，是不可能有的事情。你到找人家几千块钱，人家也不会换。在孩子出生几天后出院的时候，家属都会去总会计那儿开出生证明的，因为他们拿着出生证明，才可以去大队给孩子上户口。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见过总会计那里的出生证明的存根，我当时还给总会计说，在这几天里，只有王粉丽一个人生的是男孩儿，其他五家生的都是女孩儿。你可以回家里问一问，是谁给你的儿子开的出生证明，看看她是不是报错了？我劝你现在也别再多想了，当时什么事情也不会有，抱错孩子是不可能会有的事情。那三天生的孩子，只有一个是男孩儿。你现在有儿子比有女儿强，你就已经够了，你应该知足了，就不要再多问了。你就是查出来了是当时孩子是抱错了，现在给你一个女孩儿，换你的儿子，你愿意换不愿意换呀？”

张志豪被张香莲医生说的话给问住了，他无法回答。

张志豪听了张香莲医生说的话，他心里想着：她说的话也对呀？现在自己已经有儿子了，除了自己，有谁还会知道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呢？张香莲医生说了，在这三天里一共生了六个孩子，五个都是女孩儿。现在要拿自己的儿子小渊博去给别人换成女孩儿，别说是妈妈这一关过不了，就是自己心里猛一下子也接受不了啊！现在的儿子小渊博，才是他张家的后代，给他家续烟火的他家的继承人啊！妈妈说得对，现在自己是没事在找事，儿子都这么大了，不问了。”

张志豪想到这里，他不想在多问了，因为他认为张香莲医生说的是对的，他也不想拿现在自己爱着的儿子，猛一下子和别人换成女儿。那样自己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张志豪想到这里，他谢过了张香莲医生，就走了。

张志豪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多里地，在张香莲医生那里，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无功而返。况且，当时唐冰雪和王粉丽换孩子的时候，连接生的医生也不知道真相呢？张香莲医生说的没有错，开孩子出生证明的时候，生男生女都是家里的人自己说的，没有一家人家会说错的。接生的医生又不在场，给他们开出生孩子证明的人更是不会知道的。张志豪那里会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除了唐冰雪和王粉丽她们本人，又有谁会知道真相呢？

张志豪从张庄回到家里，他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想着心事，他思绪万千。婚姻的不如意，想着等孩子长大了以后，有出息也可以弥补他婚姻的不幸，没有想到儿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费尽周折，也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来，就是不在接着调查了，心里也越想越不是滋味。

张志豪心里忐忑不安的想着，要不要和王粉丽摊牌？说王粉丽出轨了，那万一找不到给王粉丽好的那个男人，自己该怎么办呢？王粉丽那么实诚，故意去伤害她不说自己的良心不忍，光母亲也是不会同意的。要不要在妈妈面前挑明真相呢？就是给妈妈明着说了，妈妈会不会相信呢？自己到底有没有亲生儿子呢？如果逼得急了，王粉丽告诉自己她出过轨，孩子是别人的，他该怎么办呢？他就是和王粉丽离了婚，那他们现在的儿子小渊博该怎么办呢？如果给了王粉丽，那这一辈子他就一个孩子也没有了，母亲怎么也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就是给王粉丽离婚，现在也还是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那又怎么样呢？如果现在的儿子小渊博不给王粉丽，自己现在已经对王粉丽那个样子了，给她离婚不离婚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如果这件事情挑明了，净是自己给自己找难看，为什么还要挑明呢？

王粉丽看到张志豪回来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她小心得侍奉着一家老的和小的。他看着张志豪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叹气的样子，猜想到有大事情要发生了，她当年和唐冰雪偷换孩子的事情要露馅了。她本想着今年一家人在一起，可以过个团圆年了，家里不像往年过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那样冷清了，她万万的没有想到，她隐瞒了十二年换孩子的事情，要真相大白了。

王粉丽心里非常害怕，害怕大过年的张志豪这一次的提出来给她离婚，害怕婆婆的指责，害怕失去了她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小渊博。她更害怕受到唐冰雪的埋怨，怕世人的舆论……。一连串的事情在王粉丽这个心理实诚女人的脑海里上下翻腾着，她心里不安的想着：我该怎么办呀？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女人，这辈子嫁了个大学教授，因为害怕离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给别人换了，我每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过得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