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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唐冰雪通过这次演出，她不但在向阳村里名声大振，而且，向阳村里的各个机关里的人，离向阳村三里五村的人，只要是那天晚上来看节目的人，都认识了年龄不大的唐冰雪。人们都在议论着唐冰雪，虽然年龄不大，又才去学校里教学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她就在各方面才华超群。所以，很多人投来了敬佩和羡慕的目光。

从那次演出以后，唐冰雪走在路上，不断地碰到人们夸奖她聪明、漂亮、有才华。可是，在唐冰雪的心里，觉得自己和过去也没有什么两样。她没有骄傲，和过去一样照常上着课，照常领着同学们排练节目，照常的跟着王玉环老师，更进一步的学习着吹、拉、弹、唱，照常的刻苦练习着。

这次演出过后，也有不少年级大，思想落后的老人，聚在一起，在背后说唐冰雪的闲话。她们整天没事干，聚在一起说长道短。她们看不惯像唐冰雪这样在新中国里成长起来的年轻女孩子，看不惯才兴起的女孩子出头露面的这些新生事物。

有一次，几个老太太和唐冰雪的奶奶没事坐在一起说闲话。有个老太太对唐冰雪的奶奶说“冰雪她奶奶，你孙女冰雪像不像个姑娘家呀！纺棉花、织布啥都不学，也不会做鞋做衣服，连个针线活也不学着做，整天在学校里领着学生们吹啊、拉啊、唱啊！有什么用啊？那就不是个女孩子家该干的活。将来谁家的孩子要是娶了她做媳妇，她连个针线活也不会做，结婚以后，大人孩子都穿什么呀？一家孩子、大人，整天都光着身子，光着脚，听她吹啊、拉啊、唱啊！有什么用啊？孩子、大人，请都等着跟着她遭罪了。你这个当奶奶的，没有她爸爸了，她妈妈不懂事不管她，让她整天不着家在外面瞎胡闹，不着家，你也不懂事吗？你也不说一说她妈妈，让她妈妈管管她。像你孙女这样的疯闺女，将来谁家敢娶她做媳妇呀？”

另一个老太太听了上一个老太太说的话，她接着上一个老太太的话，对唐冰雪的奶奶说：“要是有冰雪她爹活着管管她闺女，冰雪咋着也不敢会这个样子整天在外面疯跑着胡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出头露面，像什么呀？咱们村上几辈子的人了，谁见过哪家的闺女会唱、会吹、会拉呀？过去，会拉弦子唱戏的，那都是下九流，你也想让你的孙女冰雪，跟着下九流学习呀？你回去只管说一说你孙女冰雪，她如果不听你的话，你回去跟她妈妈说一说，叫她妈妈管一管她吧！别整天光在外面吹呀、唱呀、拉呀的。她年龄已经不小了，都十六七岁了，要是过去都出门做媳妇了。（这里的风俗习惯，闺女大了结婚叫出门。）现在她那么大的姑娘了，还什么都不会弄。你回去说一说她，让她有时间干点儿正经事，学习做点针线活吧！常言说的好，实话不好听，可我说的话，句句可都是实话呀！”

几个老人正坐在一起议论唐冰雪的事情，正好被路过的唐冰雪的妈妈听见了。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直到听完了几个老太太的话说完才走。

唐冰雪她奶奶也受过去封建旧思想的影响，当听到老太太们议论说她的孙女冰雪不好的坏话时，她心里也非常的生气。这时候，她正好看到唐冰雪的妈妈从那里路过，她生气的站了起来，也跟着唐冰雪她妈妈回家去了。

唐冰雪她奶奶回去以后，气乎乎的对唐冰雪的妈妈说：“冰雪她妈妈，没有冰雪她爹了，你这个当娘的，管管孩子吧！闺女已经十六七岁了，到了该学习做针线活的时候了。刚才你站在那里也听到了，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实话不好听。可是，咱们的冰雪已经这么大了，现在都十六七岁了，不学做针线活，整天在外面学习吹啊、唱啊、拉啊，有什么用啊？现在，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你我帮她做着。将来等她嫁出去了，去到了婆家，我们老了帮不上她的忙的时候，怎么办呀？等她结了婚，有了孩子，孩子和大人，身上和脚上都穿什么呀？你这个当娘的，别让她整天在外面疯跑了，别让外人说闲话了。她有学习吹、拉、弹、唱的时间，学习做点针线活吧！别等将来学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嫁人都没有人敢要，连个好婆家也找不着。”

唐冰雪的妈妈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是个思想进步有上进心的女人。她听完婆婆说的话，对唐冰雪的奶说：“妈，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你那老思想就得改一改了。冰雪在外面干什么坏事情了呀？你让我好好的管她。冰雪小时候，你看到别人家的女孩儿家不让上学，你有重男轻女的封建老思想，就不愿意叫她上学。可初解放的时候，我在政府办的扫盲班里听老师说过，现在我们是新中国了，男女平等都一样。我知道上学好，就叫冰雪去上学了。现在，别人家的女孩儿不识字，我女儿冰雪却是老师了。我女儿风刮不着，日头嗮不着，一个月却能挣三百个工分，还有四块钱的工资。咱村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子，整天在地里风刮日头嗮的，一个月比她挣的工分快少一半了。我女儿吹、拉、弹、唱什么都会，快赶上城里的女孩子有本事了。咱村别人家的女孩儿都谁会呀？我为我有这样聪明伶俐，又有本事的女儿，感到骄傲和脸上有光。就她们那几个老太太那个样子给你说话，她们是妒忌我们家的冰雪有本事，她们的孙女都不会吧？就你们那几个老太太，思想根本就跟不上我们新中国形势发展的需要，思想太落后了，早就该改一改了。”

冰雪奶奶听了冰雪妈妈说的话，她非常生气的说：“你的闺女，你的思想跟上形势了你管！”

冰雪妈妈接着对冰雪奶奶说：“妈，你也不要再生气了，我就是说你的思想跟不上形势了。我在上扫盲班的时候，老师都说了，现在我们新中国的男女都一样。现在的年轻人，都开始用缝纫机做衣服了，比你们用手做快的多了，还比你们做出来的平稳好看。你们那几个老太太，没有什么事情，坐在一起就会说别人家的闲话，你们咋不会用缝纫机做衣服呀？你说冰雪不会做针线活，我告诉你，你得知道人们常说的那句‘女大自巧’的老话，她终究是会做针线活的。你现在年龄已经这么大了，冰雪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在外面只要不干出格的事情，不干败坏门风的事情，我不管她，她爱干什么我就让她干什么。她爱学习什么，我就叫她学习什么，你根本就不用管。”

冰雪的奶奶听了冰雪她妈妈说的话，她生气的对冰雪的妈妈说：“我老了，我一辈儿不管两辈人。你说的这些话别跟我说，你去冰雪他爹的坟前给他说去。看他让不让他闺女不学习做针线活，光在外面疯跑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