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十一 刀杀镜中人(2/2)
姽婳垂头低声问道。“公子说的何注意?”
“翁杭与你系事,我想听。”梁秀淡然一笑,手中钝刀翻转于五指间。
姽婳娇躯一颤,额上水珠渐生,跪下颤声道:“姽婳…姽婳说不得,还望公子莫要再问。”
昨日梁秀从薄册中大致知了些事,布政使翁杭虽说身在康晁派中,但行事走动有些许恙为。
且昨日清乐楼外有徐派、孔派鹰犬监视,康贤欲纳姽婳做妾当然惊不得两派此番动作,那想来当中自然是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我会杀你。”梁秀声寒刺骨,“说来与我,对你无坏。”
姽婳两只玉手硬撑着颤抖的身躯,竟抬头与梁秀对视,小嘴抿着似要咬出血来,两眸中水波荡起,却隐着一分坚不容疑。
见姽婳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梁秀眯眼笑问:“徐派?亦或孔派?”
姽婳脑中一空,不过毕竟混迹多年,对人形形色色都算了得,片刻便硬声回:“姽婳…姽婳不知公子说的什么。”
梁秀见此话一针见血,接着笑问:“翁杭借你与徐派暗通?”
“未曾有。”姽婳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颤声答道。
薄册中大多为鹞收集苏州三派的大小事,布政使翁杭的事宜也有颇多记录,梁秀大致缕了缕。
“布政使翁杭,掌握康晁派三家黑盐私坊,常常暗中抽利私吞,此还不然。”梁秀捏着钝刀,缓缓道来,“自己亦有一家黑坊不曾报上康晁,翁成斯翁大人贪心可不小。”
姽婳不敢再与其相对,又低下头来,心如激荡的湖水一般。
“虽说此些事系不足让一从二品的布政使坐破牢底。”梁秀淡淡道,“但翁杭每季吞赋税一成,这就未必了。”
此话一出,如雷惊鸭。
“姽婳…姽婳愿为翁大人替命。”姽婳叩地泣声。
“你?可惜了。”此话让梁秀哭笑不得,摇头叹息道,“也不用你细说,你告知我是孔是徐即可。”
姽婳依旧不言,低头跪着,心如鹿撞。
“说来,否则你心系的翁大人就完了。”梁秀淡淡道。
房里静若院中古井,梁秀也不出声,饶有兴趣地把玩手中钝刀,隐约听得姽婳的抽泣声。
“徐…徐派。”
不知过了多久,姽婳声细如蚊,支支吾吾道。
梁秀听得一愣,挑了挑眉低声自问:“翁杭通徐?”
姽婳急忙抬起头,嫩白脸蛋上两行泪痕不断,两眼泪汪汪地摇头道:“不是…不是翁大人。”
“哦?”梁秀皱眉,脑中思绪不断,“那是通孔?”
“不…不是的。”姽婳泣不成声,摇头颤声道。
见姽婳这副模样,梁秀眯眼笑问:“那是何人?”
梁秀脑中缓缓浮现一人。
中书省舍人康瑞,字伯民。官居正四品,此人是参知政事康贤的胞弟,虽位在中书省中却未有实权,可算一挂名虚官。
此人生平事迹也是有趣,能为正四品的舍人想来是靠康贤扶起,多年只坐中书省舍人官位想来也是康贤所导。
薄册中对康瑞记载也是颇为经典,为“跳梁小丑”,此人虽仅四品官员,但是凭借与康贤为兄弟一情,在官场上也算个人物,近几年来想染指康晁派的私坊、赌场,却处处碰壁。
自然知晓此中事系是康贤不肯插手相助所致,二人感情也就变得淡薄,甚至有些不合。
“兄弟喜兄弟穷,婶嫂盼婶嫂没裙穿呐。”梁秀想起了大年说的话,情不自禁学着那口气念来。
一旁的姽婳手无足措,脑里一片混沌,不知梁秀在讲什么,将要做什么。
梁秀望向姽婳,问道:“舍人康瑞康伯民你可识得?”
姽婳沮丧着脸,抬起头摇头示否。
梁秀两眼如剑刺向姽婳,却未再言,就如此直勾勾与之对视,好似想从其眼中探出什么来。
“姽婳未见过康大人,但…”姽婳有些举步维艰,良久才细声说来,“但康公子常来清乐楼听曲。”
“康磊?”梁秀笑道。
康瑞嫡子康磊,字和厚。如今混在衙门中做捕快,那日便是此子想杀梁秀。
“知了。”梁秀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心中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那日康磊私自带人前往肉铺想来不仅仅是受伯父康贤所托,当中想是还有其父康瑞所指,康贤应该仅让其去找些麻烦,但那日康磊欲要取人性命,想来此意便是其父康瑞所谋了。
怕秦彪知其中细事,亦或怕康贤拿此人要挟姽婳,杀人灭口再合适不过。
“哐——”
梁秀手中钝刀不知何时飞出,穿入一旁的铜镜之中。
梁秀起身拍了拍手,缓步朝屋外走去,与姽婳插肩而过时,嘴中说了句:“说了我会杀你。”
姽婳满头雾水,不知梁秀所言何意,待得梁秀走出府后,才松了气,连喘几口大气这才稍稍回了些神,扭头看向铜镜,不由笑了笑,笑中竟含着丝许杂味。
镜中影约映着自己的身形,而那把钝刀,巧穿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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