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会忘记的石榴树（1/1）

一只企鹅的旅行，一只企鹅在南极住了很久，看到的一直都是冰川，它既不跟着大伙儿去海边觅食，也不回家孵蛋，而是一个人走向远处的大山，5000英里荒芜的内陆。动物学家说，就算你把它领回来，它还是会再走。不知是否厌倦了这一望无际的冰川，才会使它义无反顾地想着要离开。这个故事听久了，总觉得自己快变成那只企鹅了，一只要远行的企鹅。

它说，好想回老家，然后“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回老家的时候，家家户户鲜有人在。庭院里堆着一层层厚厚的落叶，无人打扫。矮小的房子，偌大的院子，高大的石榴树，年迈的老人，一个家，一个人的家？可是她此刻无比清醒，比起石榴成熟时无人采摘的落寞，她宁愿它们不曾长大，即使心痛，却会仁慈一点，至少对她而言，是的！石榴熟了，也没有人来采摘。它们一定很失望吧，它们一直很努力地成长着，努力地开花，努力地结果，希望把果实奉献给人们。却终其一生，也等待不到被采摘的命运。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石榴树和我说，要不，明年我们就不结果了吧！在庭院里孤独地开着花，孤独地结果，却等不到人来，好辛苦。

再后来的梦，那只企鹅跨越了5000英里的荒芜，来到了这棵树的身旁，依偎在它的身旁，这一年，好多年不开花不结果的石榴树竟破天荒头一次结了果，为了这只不远万里而来的企鹅。

2018年，本该下场大雪的，但后来始终还是没能等到这一场大雪，“南方很少下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总是在等一个不可能”家乡是一个呆了很久的地方，有活着的记忆，也有逝去的记忆。小时候，一只狗闯进了我的童年里，是老爸从外地带回来的，我们一起追逐，一起长大，它还会送我去学校，放学回来的时候，还会和我一起坐在门槛上等妈妈干完农活回来，坐着的那个位置刚好是夕阳西下的方向。对那只狗我是充满了愧疚的，它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死去的，我上高中的时候，妈妈也跟着爸爸去外地打工，留下了那只狗没人照顾，它就天天外出和其他的小狗一起流浪。我知道它的内心应该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也有怨恨吧，以至于我放假回家，它也不愿意回来，包括在它死去的时候，也没能陪伴它。它是吃了放老鼠药的食物死去的，它大概是饿极了吧。其实我内心是充满愧疚的。目光放远，万物皆悲。记忆里，一只狗孤独的死去，一直在记忆里藏着。老家有条河，那天我坐在河畔哭泣。传说，所有长在这河畔边的花草记忆都很短暂，我一直以为这些传说是真的。直到那天之后，记忆越来越清晰了，我才知道很多东西是忘不掉的。也许人和万物是不一样的，突然想到了老家的那棵石榴树，也许它更需要河畔的水，更需要这一切。那天，我就把它移植到了那河畔旁，我说，那样你的记忆会少一点，也会短暂一点，那样你就会好很多。原来是真的，后来，哪怕没人来摘果实，它也一年四季照常开花，结果。

一棵树，它在时代的痛点沉默着，今年本该下场大雪的，后来反反复复，就是没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