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宗（1/2）

寒风暴雪里，中年大叔哭泣着，哭泣的那么痛心。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看着周围匆匆过去的行人，还有一闪而过的车辆。他看起来那么低微，那么卑微，没有人愿意去理会他。

甚至，连看看他都懒得看。

中年男人的崩溃，都是无声的，那是最痛苦的。恐怕只有中年男人能够理解。

懂事崩。

说得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公司领导眼里，他们是被骂死都不敢违背的懦弱男人；家人妻子眼里，他们是永远挣不够花的无能丈夫；年轻人眼里，他们是穿着秋裤喝泡着枸杞的中老年人。

中年男人哭着，捂着脸哭着。

似乎不敢让别人看到，更不敢让熟人看到。不知道是怕熟人嘲笑，还是看到熟人那熟视无睹的眼神。

我站在风雪里，看着他。

玉端叶也站住，只不过看着的是我，而不是他。玉端叶的眼里挂着的是疑惑，看看哭泣的中年男人，再看看我，说：“大叔，你看什么呢？”

“看大叔。”

“那个哭的男人？”

“没错。”

玉端叶看向中年男人，说：“看着确实有些可怜，但是，堂堂大男人哭鼻子，真是软弱。”

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哭。有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那男人哭得那么痛心，肯定是遇到特别难的事情。

难到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的背后，就是河，结冰的河。

我说：“你身上有没有带纸？”

“有带着。”玉端叶说，“你该不会是想去安慰他吧，大叔，就算是你说，那也没用的，除非你能帮他解决问题。”

玉端叶把纸巾递给我，我接过来，说：“我不是去安慰，也不是帮他解决问题，只是让他别想不开，世间本来就是受苦的嘛。”

玉端叶撇撇嘴，站在原地。

而我朝中年大叔走去，脚下踩着雪，嘎吱作响。当听到身边的嘎吱声停下来，中年大叔疑惑地抬起头，哭得通红的眼睛看向我。

我把手里的纸巾递过去。

中年大叔神情明显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给他递纸巾，等再看到我的衣服打扮，神情举止变得局促起来，慌忙摆手。

我坐在旁边，把纸巾塞给他。

中年大叔喏喏地说声谢谢，然后拿着纸巾擦着脸的泪水，我没有说话，就是坐在旁边。

中年大叔说：“小兄弟，你真是好人。”

“我只是普通人。”

“那，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中年大叔有些担忧的脸上，挂着戒备的神色。我笑笑，说：“我没有什么事，就是出来走走。看到大叔你坐在桥边哭，觉得天已经那么冷，如果再没有人情，那就太残忍了。”

中年大叔的眼睛顿时再次变得通红。

我说：“大叔，我过来不是要苦口婆心地劝你，也不是给你讲什么大道理。只是想告诉你，世间还是有温暖在的，别太灰心，事情总能过去。”

我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块钱，塞给中年大叔，说：“天太冷，快要过年了，回家吧，这些钱够你回家的。”

中年大叔瞪着眼睛，一道眼泪流下来。

那些钱，他紧紧地握着。

我冲他笑笑，而后站起来，玉端叶走过来，眼神怪异地看看中年大叔，然后跟着我离开。中年大叔看着我，深深地鞠一躬，而后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或许能带给他点帮助。

让他重燃生活的希望之火吧。

商业街，真的很热闹，而且年味愈加浓烈，到处是跟春节有关的东西，而且还是偶尔听到鞭炮的响声。北方冬天的冰糖葫芦，更是美味。

玉端叶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看着四周的货物。

而我则是跟在她后面，待走到人少的地方，玉端叶悄悄问我说：“你难道不怕那男人是骗子？”

“骗我五百块钱？”

“现在这样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博取别人的同情。”

“你见过跟那中年男人一样骗钱的吗？”

玉端叶摇摇头，说：“但是，骗子的世界花招百出，就是你现在有钱，那也得省着点花不是。”

我无奈地笑笑，说：“你的戒心真是用错地方了。”

“怎么就用错地方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拿纸巾去吗？”

“难道不是给他擦眼泪的？”

我说：“当然是，如果是骗子，看到我递过去的纸巾，眼神里闪烁的应该是厌恶，而不是感激。要不然，你真的以为我可以随便给钱。那些钱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希望可以让他重燃希望吧，也算是我做好事。”

玉端叶瞪大眼睛，说：“大叔，没想到你还是好人。”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是夸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