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魔女问草（2/2）

药王早已做故，百猿仙侠医术不在父亲之下。

船夫生在渭水边，半生与水打交道，渡人，渡物，养得一匹黑马，碰到紧急病人，马儿便驮了病人，奔往华山松崖下，去寻百草侠仙。

只是今天，好心救人，他受伤了。

刚刚把落水女子捆好，船夫感到天旋地转，他被鞭子抽打破的脸，仍血流不止，爬倒于地上。

黑马识途，一直向东，渴饮雪花，饿食沙烁间的蓬根，三天三夜，跑出了五百里。到了，悠悠华山如一群野兽卧在关外平原迎接他们。

百草侠仙静坐在华山百猿洞内，“今天去一趟山下，”他给旁边静坐的玲珑七说，玲珑七是一只猴子，目光炯炯，今年五岁。

崎岖而狭窄的石阶上，从百猿洞一直延伸到山下的一棵千年古柏，玲珑七，或攀援，或奔跃，迅疾如闪电，百草仙侠飘行于玲珑七身后，如踩着风一般。

在崖畔一颗古槐上，百草仙侠驻足而立，眯眼远眺。

夕阳里，一匹黑马蹄空影飞，带风而来。

一?镰弯月高挂苍穹，三声仰天嘶鸣，母马静静卧倒在柏树边，马唇轻拱背上的漠月，后腿间，胀瘪的**，一滴一滴奶水，流经腹皮，漫向漠月的嘴边，漠月嘴唇蠕动，喘了一口气，双眼微睁。

母马用嘴扯开皮囊绳，漠月连同皮袋落在地上，马儿前蹄腾起，深情回望，向西而去。

漠月躺在原地，双拳紧攥，脸色发紫。

远远的，百草仙侠一直静静注视着。

“??回去吧。”百草侠仙手一扬，一丈白练飞扯开去，飞出几十丈外，漠月被缠于另一端。

千年一景，人、猴、月，缓缓由山脚飞回山顶。

百草侠仙左手端着石碗，右手握一把铜勺，灵芝汤慢慢的送到漠月的嘴边，漠月身体恢复了暖色。

“仙人掌花的味道。”百草仙侠面带疑惑。

“味道从何而来？”仙侠眉头紧锁。

包裹漠月的牛皮平放在屋子里平铺的各种草上，“月牙谷才有的仙人掌之味，这女子怎么会有此味？”百猿仙侠用药水擦洗漠月的嘴角，手脚被绳子磨破的地方。

漠月终于睁开双眼，目光呆滞，“我要到漠北去！”，漠月只说着一句话。三更时分，漠月醒了，起身，来到山洞门口，“我要到漠北去。”目光透出一丝凄色。

“等你伤好了，再走吧。”百草侠仙双眼透着父亲般的慈祥。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向漠月射来，百草仙侠手快如电，漠月被堆到洞内一个巨大的石磨后边，玲珑七飞身而出，屋外一个黑影，消失于茫茫山野。屋内，石磨上，多了一支短箭，尾部系着一条红绸：“管闲事者死！”。

月牙谷，是漠北匈奴大单于冒顿孙子活动的一带。

百草仙侠始终理不出漠月的来头，她为什么要去漠北，追杀她的人又是谁？

漠月已在百猿洞水待了三天。黄昏时分，渭水老二来了。

百猿洞内，百草侠仙与弟弟渭水老二面对面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谈论长安城里面最新的一些事情。

最近几天，整个长安城，宫门城门紧闭，汉元帝龙颜大怒。

大街小巷里人们议论着，长安城来了一个女刺客，穿着一身白衣，应该是匈奴那边来的。

听着兄弟两个的谈话，漠月在心里偷偷的发笑，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刚到长安城的惊险一幕。

长乐宫、未央宫、北宫、桂宫，宫宫戒备森严，但她还是一一打探过了。

汉元帝在宫中害怕极了，各大宫门紧闭，长安城人人夜不能寐。

雄奇的华山，如一把把巨斧，又如一柄柄利剑，几天的生活，漠月已经喜欢上这里的山洞生活。

漠月在华山，跟着百草侠仙，每日黎明即起，来到驼峰崖旁，侠仙在前，漠月在后，仙侠的太极之功，力震山石。

“华山太极，其根在脚，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总须完整一气，向前退后，乃能得机得势。有不得机得势处，身便散乱，其病必于腰腿求之，上下前后左右皆然。”

百草仙侠的一句一招漠月都扎实苦练。

“腾挪闪移，十米之外能感受到你内力如春雷行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百草仙侠向漠月点了点头。

漠月因有跆拳道之基本功，不到半月，出拳五尺开外，巨石生裂，踩石留痕，真乃天下奇女。

“你是我见到的内力极高之辈，我很纳闷，你出拳之时，四肢散发的内力，老夫都觉震碎。”

漠月半喜半忧，她想起了跆拳道教练的话，“功到自然成。”漠月嘴角露出了笑容。

大多数时候早出晚归，攀山崖，登险峰，百草仙侠很喜欢听漠月讲故事，漠月习惯了山居生活，身后的背篓里，装着山上各种各样的草儿，玲珑七在他们的身边蹦蹦跳跳。

“百猿洞，位于华山七驼峰下，青青石阶，从洞口一直通到山腰。相传远古，这洞是一群猿猴开凿。我的祖上，渭水畔，在秦末天下大乱之时，躲兵乱于山上，发现此洞，后每遇灾兵，村民都来此躲难。有一年天奇旱，山上不见草生花开，而洞内却生出几株恶蘑，有的无毒，有的有毒，村民们因饥饿而争食，我的祖辈先长阻拦不成，结果一百多人，全中毒身亡。”

百草仙侠深情回忆，漠月静静地听着。

“我继承父亲的使命，留守洞中，平日在山上觅寻百草，辨其味道，探究其药性，然后熬制成羹汤药丸，治病扶伤。”

“所来洞中病人，大都不适应洞中环境，病虽治得，但都不宜多居，因为洞中毒味浸入石中，你真仍奇女子，竞然久居无伤，也算是有缘之人。”

一条深不知头的石洞，愈走越宽，两匹马可以并同进入，正洞之旁，一个个侧洞，借着火把之光，一个个陶制的碗具里面盛着熬制的草汁，旁边放着一个竹简，上面写着：

华山灵芝，无味，大补元气，止渴生津，起死回生。

……

仙人掌，味甜，深毒，益惑性。

深毒、惑性。看着四个字，漠月觉的体内波澜狂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