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博弈的结果（1/2）

“我倒是对于这个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精神世界感到好奇，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别人看到的宿罪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我们同时控制这具身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好奇心几乎让我忘了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如果我们两个人同时站在那个聚光灯下。”

“那别人会看到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女人恶狠狠说道：“我想，你肯定不愿意被别人当成疯子。”

我笑了起来，扭动了扭动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这都二十多年了，我们被当成疯子的时间还短么？我想，即便我们是被凭空创造出来的人格，可也的确是个活生生的灵魂吧？我们不是木偶，会哭会笑，也会害怕，也会感动，也会有虽然不多，但却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你现在拦住我，告诉我要消灭我们两个人格，只留你一个人独占着这具身体，我想我恐怕是不能够答应。”

我的话很明显在女人的意料之中，她只是说道：“我出现在你面前，是为了来杀你的，不是为了来和你商量的。”

“杀？”我说道：“你打算怎么杀了我？走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将我掐死？实际上我们三个人的出现，是小男孩性格的极端，不论是隐忍暴戾的你，是洒脱仗义的花花公子，再到聪明冷静的我，甚至是懦弱胆小的小男孩，这本就是宿罪这个人的性格，只不过这些性格有弱有强，有的程度深，有的程度低而已。”

我开口说道：“我倒是不觉得你有办法将我们赶尽杀绝，融合倒是还有一起活下去的机会。”

“融合？”女人一脸鄙夷说道：“用你那和我一样聪明的小脑瓜想想，我可能和你们融合么？我不光不喜欢你们的灵魂，也不喜欢这具身体。等我控制了这具身体，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做变性手术。”

“那我恐怕更不能让你得逞了。”我回答道：“这东西对于我们这些男人来说，还是挺有用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也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她内心中的挣扎和痛苦，似乎远比我和花花公子要来的更多。即便是要让我和花花公子融合，我也有着许多的困扰。

融合之后的我是否还是我，记忆和情感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的人，又是否还是我所喜欢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

似乎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女人的语气忽然平和了许多，像是个邻家姐姐对我说道：“我不相信你没有这样想过。面对花花公子，我就没有办法用对你一样对聪明人的方式来和他对话。小男孩一直在躲避，拒绝成长，而我们这三个人格，却是跟着这具身体的物理年龄一起长大了。我想在我们出现的这二十年里，你曾经有很多次，想要杀死花花公子的时候吧？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况且，你不是早就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担子卸下来了么？”女人走到了我面前，她头发的发梢落在了我的脸上，可却像是直接穿过了我的脸一样，似乎直接进入了我的身体里，让我忍不住往后躲去。

“这就是所谓的融合。”女人说道：“什么感觉？难受，恐惧？感受到我的感受了么？”

在我们接触到的一瞬间，似乎是一股怨念就直接传到了我的身体里，让我实在难受，像是走夜路遇到了女鬼，她在那里孤独徘徊了几千年一样。而我也终于明白，在身体里潜藏了这么多年的她，在看到了机会的时候，为什么一刻都忍不了。

“你要明白，任何时候，融合，你，我，甚至是花花公子都不会接受。”女人重新往后退去：“要嘛就过着这种永远缺失的生活，要嘛就将其余的人格完全消灭，唯有这样，我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叹口气说道：“我们啊，活了二十多年，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我只想要过哪怕一天，能够完全又自己掌控的人生。”女人的身子还在颤抖着。

我忽然有一种伤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变成了简单的一句话：“你要怎么做？”

“除了你之外，剩下的两个人格很简单。”女人说道：“我们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主人格在六岁的时候遭受了不是他那个年龄能够承受的冲击。他一直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躲避着天空中可能出现的聚光灯，他从不希望自己出来。对于这个特定的主人格，只要远离特定的环境，他就永远都不会出来打扰我。”

“花花公子呢？”我紧接着问道。

“人们都觉得花花公子是个多情的人，可实际上，他比谁都专情。”女人说道：“我们这种理智的人，爱一个人都有所保留，可他那种人，爱恨分明，爱就用力爱，恨也用力恨。而他现在最爱的人正躺在医院里，依靠着机器才能活下去，你说，如果我关了电源，让花花公子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他会怎么样？”

我回答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想他一定会杀了你。”

“不。”女人说道：“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得了什么多重人格症，他只觉得自己有健忘症，以用轻一点的疾病来安慰自己，但这正是我能利用的最好特点。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当你消失之后，只要我离开聚光灯，那么苏醒的必然是花花公子。”

“他醒后会发现，是自己断送了徐招娣还能活下去的希望。”女人面无表情，娓娓道来：“他会崩溃的。他这一生最好的兄弟死在了自己面前，而后，他这一生最喜欢的女人也死在了自己手上，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逃避，就好像是他一直选择的那样。”我回答：“逃避，就好像他二十年来一直做的那样。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看着她嫁给别人。放弃弄明白真相的权利，即便病例近在咫尺，也完全当作看不到。用酒精来逃避，逃避生活的一切。”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了我自己。

“就好像你我一样，我们都在逃避。”我说道：“主人格创造我们的时候，逃避似乎成了我们的底色。我一直在逃避着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用责任来麻痹自己。而你同样也在逃避，逃避着这具身体的事实。”

女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没有在逃避，我只是在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