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白纸扇红棍（1/2）

“原来是这样。”吴志雄用猎枪敲了敲我的肩膀，示意我站起来：“他妈的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的密码都不对，吴勇良后来胸有成竹去试的时候，也是铩羽而归。密码竟然不是任何特殊日子数字的组合，而是毫无意义的一串数字，这谁能想到？”

“你们吴家人都挺聪明的。”我对着吴志雄说道：“如果是有意义的一串数字，聪明的人是可以猜出来的，而毫无规律的一串数字，那么别人就绞尽脑汁都猜不出来。但重要的一点则是，人永远不可能超越他所在的时代，ibm主~席曾经说全世界只需要五台电脑就够了，三十年前，吴忧难也不会想到如今几乎家家都有一台电脑。”

我往侧室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只有你们这些第一批接触这种高端东西的富家子弟，才能明白二进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三十年过去了，二进制不是什么冷知识，也不是只有你们才能想到的专利。不过大家更不会想到，密码竟然就这么随便了。”

我站在了侧室那个被砸开的洞面前，停下步伐，也不回头对吴志雄说道：“那么现在，你总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杀害了我父亲了吧？”

吴志雄用枪指着我的头：“我很确信你现在绝对没有逃跑的机会，但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我太多疑了，还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你有些太淡定了？宿罪，难道你真的是有自毁倾向的人？”

“这么长时间，我想你已经口算出了那个十进制的密码。你是个聪明人，这对你来说并不难。”我轻轻说道：“而对于你来说，我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我背对着你，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想反抗。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我杀害我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吴志雄轻轻叹口气：“我有意想和你多谈一会儿，因为你死了之后，这个秘密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你知道带着面具，不能和别人说真话的感觉有多么难受么？可惜你一心求死，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

“四十年前，已经是知天命的吴忧难几乎成了东南沿海的霸主，他靠黑色生意起家。在有能力洗白的时候，却始终不愿意放弃黑道上的生意，妄图黑白通吃。但树大招风，也可能是穷怕了，他不懂什么叫做急流勇退。”

吴志雄娓娓道来：“但吴忧难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会留一手。免费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当时吃了贿赂的白道上的那些人，都被吴忧难做成了一份名单，由他一个人贴身保管。只要吴忧难有难，那份名单上的人自然也跑不了。他们被捆绑成了一条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才需要我父亲去卧底是么？”我说道。

“聪明。”吴志雄点了点头：“上面想要弄倒吴忧难一个人不难，难得是将和他牵连的所有白道上的家伙都拽出来。那些人都是顺风耳千里眼，他们知道吴忧难如果垮台，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于是他们一方面帮助吴忧难暗中顶住上面的雷霆手腕，与之斡旋，一方面则是又派人接近吴忧难，打算拿走那份名单后过河拆桥。”

“你要明白，那份名单不仅仅是名字那么简单，上面记载了这些人这些年来详细的受贿和黑白勾结的记录，闹不好，那些人也是要掉脑袋的。”吴志雄说道：“但是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的到来给打破了，那就是你的父亲宿瑞强。宿瑞强到底是怎么拿到了那份名单我不清楚，但是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引起了黑白两道上的大地震。”

“有了那份名单，短短一年之内，无数原来老百姓都要仰望的人纷纷落马。”吴志雄笑了一声：“位置空了出来，那就自然需要有人补上。于是当年，自然就有了一大批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高位的人。那是不得已而为止，毕竟社会秩序不能乱。”

“吴忧难的最后一招是什么？”我问道：“他从来都留两手。”

吴志雄哈哈笑了起来：“是，吴忧难当年能从一个穷小子，爬到那么高的地方，靠的就是他永远有后手。在大厦崩塌的前夜，吴忧难在当年安排了不少名不见经传的臭小子进入了白道工作，为吴忧难源源不断提供一手资料。这本是吴忧难的王牌，但是上面的速度来的太快，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成长到独当一面。吴忧难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逃，于是他将另一份名单，留给了他的儿子吴勇良。”

“这些人，就是填补位置的那些人。”我说道。

“没错。”吴志雄说道：“吴忧难本意将这些王牌留给自己的亲儿子，没有多久之后，吴忧难就被枪毙了。那个时候媒体不发达，这些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

“我父亲曾经看过那个名单？”我问道。

吴忧难摇了摇头：“谁也不清楚。因为在交接的时候，那份名单遗失了，吴勇良并没有得到那份名单。否则的话，吴勇良的势力要比现在大十倍。而那些已经坐稳了白道座位的当年的卧底，自然不愿意受制于人，发生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暗中偷乐。”

“但是随着他们地位越来越高，有些人的权限已经高到了可以解谜当年案件的地步。”我说道：“于是他们知道了我父亲就是当年这个行动重要的一环，那份名单虽然遗失了，但是我父亲可能曾经看到过，虽然他还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份名单的重要性，但是难保某一天，我父亲就会出来揭发他们。在这种恐惧下，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

“没错。”吴志雄说道：“所以即便那个时候距离吴忧难的集团倾覆已经又过去了几乎二十年，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动手。你知道，站的越高的人，就越怕掉下来。即便二十年相安无事，但是他们还是怕。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害怕这一切都成了幻影，他们害怕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他们越是站得高，他们就越恐惧。”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具体杀人的人可能不是他们，但是幕后的真凶，就是他们，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们四十岁，已经坐上了挺高的位置，也不是普通人。”

“没错。”吴志雄说道：“权力就是欲望。你父亲是聪明人，如果他真的有那份名单，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们早就暴露了。但可笑的是，想要杀死你父亲的人并不明白，又或者他们明白，却总不安心。他们夜不能寐也要杀死你父亲，就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来到这座岛上，竟然还牵扯出了这么一段前程往事来。之前连闫知著这个刑警队大队长也不能看当年事情的资料，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职位在二十年前，就至少要比刑警队大队长的职位还高。

“你的后招是什么，你能详细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恐怕连吴忧难的亲儿子吴勇良都不那么清楚，你的秘密渠道是什么？”我问道。

吴志雄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开口说道：“因为当年，你也是那个被选中卧底的人！”

吴志雄说道：“没错，吴忧难挑选出了一批不像是混混的混混，安插在了各个城市的各个岗位，为的就是以后能为己所用。这些人也都是他从不同地方找来的，一共三十个人。我们三十个人当晚互相只见了一面，吴忧难为他们安排了新的名字，新的人生，后来几年时间，他们暗中帮吴忧难做了不少事情。”

“不过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其余的二十九个人。”吴志雄说道：“可惜啊，不久之后便山雨欲来风满楼，吴忧难嗅到了其中的危险气味，于是我被留了下来。他告诉我以后会有更大的任务给我，然而换来的就是，算上审判，我在监狱里一共呆了二十年。”

“后来我再也没有机会见那二十九个人，那二十九个换了姓名的人到底是谁，我现在也不清楚。”吴志雄说道：“我想二十九个人互相之间也不清楚，他们的老大死了，除了那份名单，没有人能限制他们。如今算算，四十年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和我一样，都是六十来岁的老头子了。算上延迟退休，他们也没有几年工作生涯了，都快是要退休颐养天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