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故友非友（1/1）

张老三媳妇精明能干得很，没两天就带来了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说这就是远近闻名的福远镖局镖师陈元，要他多多照顾自己主仆；俩。那陈元一把络腮胡子，看上去甚是凶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容紫瑶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透着轻视。仔细一想，也对。自己这么个贵公子出门访友，弄得如此狼狈相在那些长跑江湖的老手眼里可不就是个兔儿爷吗？当下也不在意，反而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引得陈元更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当下两人约定好明天上午时分出发。坐在押镖车上，看着雄伟瑰丽的明阳城在眼中渐渐消失，慕容紫瑶心里才放心了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会浮现出李湛俊美无俦的脸。大概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吧，好像阿娘说过的圣山上的神仙那么好看。这段时间总想着怎么才能安全地离开明阳城，离开凰国。可现在真的能离开了，为什么自己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地，还有点在想这个人呢？对了，一定是因为他派人抓我没抓到，我却白吃白住还白拿，所以良心不安而已。对对对，就是这样。我慕容紫瑶为人最公平了，下次再见到他不管是敌是友，一定要先好好谢谢他才行。慕容紫瑶这样想了想，心渐渐平静下来了。可是她自己没有留意到的是自己刚刚忽而脸色发红，忽而傻傻痴笑，完全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哪里是平素杀伐果断，冷静睿智的紫云郡主。阳光照耀下，少女易过容的脸显得格外精神奕奕，容光焕发。陈元虽对慕容紫瑶这纨绔子弟不屑一顾，此次全是看在银钱和熟人面上才勉为其难地背上这包袱。此刻也被她风采折服。转念又想，听说这小子曾从山贼手中逃脱，看来也不完全是个绣花枕头。许是注意到了陈元看自己的目光，慕容紫瑶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装出一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傻样来。果然陈元叹了口气后就把目光移往了镖车上。福远镖局走镖惯了，一路之上或投店打尖，或露宿野外，都十分平安，想来是跟官府和绿林都有些交情。慕容紫瑶毕竟吃惯了苦，竟丝毫不以此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压镖日子为难，只是说话做事皆只漏三分。以陈元为首的一众镖师却已对她大大改观，觉得这公子哥儿也有几分见识。只是可能娇生惯养久了，对许多事情都只是纸上谈兵，空弹弦儿。于是晚间休息时，众人或抱稀罕心理或装高明或心有切磋之意，都围在慕容紫瑶身边叽叽喳喳。镖局里面的人虽言语不佳，但胜在内容丰富多彩，慕容紫瑶和小圆都听得兴致傲然。不知怎的，她总想多知道些关于凰国皇室的事儿，又或者是李湛的事儿，她想知道李湛和自己相交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几分利用。别说，还真听了不少话。明宗李基当初其实是靠镇国大将军王朗的帮助才能平定韩后之乱，所以他登基后立刻娶了王朗的嫡次女王琼为后。王皇后之子即为太子李洝。贵贤淑德四妃各自有子，分别是五皇子李济；十四皇子李浮；八皇子李游；七皇子李湛。太子李洝生性仁厚，有文景之风，颇受朝野称赞，刚刚镖局的大哥们对他也是满口好话。按理说太子贤德，当是件大好事。可是皇家非百姓家。这太子不能干不行，百姓臣工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太能干也不行，你太子不过是个二把手，怎么可以抢你老爹皇帝的差事干呢？于是乎，自古以来当太子的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尤其这贤良仁慈的太子李洝撞上了崇尚武力而且还长寿多子的皇帝老子李基，怎一个悲字了得。慕容紫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对怪异的父子关系，她只知道这太子也忒倒霉，已经快四十连孙子都有的人了，还得时不时地到老爹面前哭一哭，顺便作两首诗来拍拍老爹的马屁。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太子地位应该还稳当。李湛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和自己有什么纠缠。可能会被扣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而万劫不复。也有可能娶得自己后与父王结盟，获得路国的支持来谋划东宫。到底是哪一种？慕容紫瑶心下久久困惑而无法释怀，可她很清楚一件事。既然自己已经知道李展是李湛，对方也清楚姚容是慕容紫瑶，那么从此再想起对方的时候，就不会只有知己相交的欢乐，更多的是猜忌权谋和算计。就像一张白纸，一但染上墨迹，就再也变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