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切如磋（1/1）

“蹬蹬蹬”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转眼之间马上的七人就在茶舍前落了马。那小伙计上前牵马。老板亲自沏茶招待。那七人容貌普通，但举止斯文，谈吐文雅。乍看之下虽不是状元之才，却也应该在孔孟门前读过几本书。若不是刚刚茶舍主仆二人如闻虎至的模样犹在眼前，若不是那七人的袖口隐约有一星半点的蟒纹漏出。她定会把这七人当作是教养甚好的读书郎，而非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绣衣使者。这绣衣使者官阶不高，正副指挥使位属正次三品。但却是天子近臣，是皇帝用来探查或者说是监视百官的工具。听说他们手段毒辣，落入其手之人便等于坠入无间地狱。慕容紫瑶一路行来听了不少民间传闻，无不把他们形容成血盆大口，眼如铜铃的妖魔鬼怪，没想到这七人却是这么一幅斯文模样。阿娘果然说得没错，这人哪越是外表纯良无害好像小绵羊，就越是心狠手辣像饿狼。世人多的是表里不一之辈。看人一定要观人于微，绝不能只看表面。凰国果然卧虎藏龙，只是自己初到京城就遇到了最为凰国皇帝宠信的绣衣使者，是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该说自己运气好呢？慕容紫瑶正思考该不该早点走，那七人已翻身上马。只是那领头人不小心把一块碎银子掉进了地上，只好以手覆地去找。李展眼力甚佳，便用手拾起那银子，儒雅有礼的还给了那头领。那头领找回银子后心情不错，扬长而去，连马蹄声都恁得有力。马蹄声一远，老板与伙计二人顿时瘫倒在地，背后湿了一大片，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慕容一行三人也就悄悄地走了。小圆看到这样的怪事原本想问问主子，但看到李展在侧，也只能忍着。晚饭时分进了城，三人用罢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慕容紫瑶躺在床上假寐，心思则百转千回。李展应是凰国皇子，只是不知是五六七哪位王爷。今日碰到的绣衣使者是谁的人，皇太后还是颜贵妃。为什么自己还未进城，就遇到了绣衣使者。这是巧合还是人为，目标是自己还是李展。这凰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国家。哎，真烦。正心思烦乱间，一阵呼呼的声音打断了慕容紫瑶的心绪。仔细一看，小圆已经酣然入睡。月光下，小圆圆圆的脸蛋显得格外天真无邪。是啊，未来之事不可知，活在当下最重要。好好吃，好好睡，天塌不下来，地也陷不下去。周公啊，紫瑶我来见你了。慕容紫瑶眼皮渐渐重了，呼吸也变得沉稳了起来。当晚，她睡得很好。另一间客房中，李展敏捷地拿出一张小纸，那时今天那绣衣使者通过还银子的时机偷偷塞进自己袖子的。他对着蜡烛烤了一下，里面显现出了四个字。“紫气东来“。原来如此，李展微微一笑，将那小纸投入火苗当中。双目被蜡烛的火焰映出淡淡华彩，身姿却像融入了浓浓夜色。第二日清晨，李展便来邀请慕容紫瑶入住自己的家。慕容紫瑶心想大隐隐于朝，便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李展的家虽外表并不富丽堂皇，但各幅书画无不是当代或前朝的名家手笔，摆设器具也都透着古朴雅致。说书的都说富贵者当金玉满堂。殊不知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是在日常的一饮一食，一言一行中透出含而不露的贵气。待在李展家里的那几天，慕容紫瑶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暴发户和贵族的区别。毫微细节中便可见分别。但她生性豁达，虽见到李展家中这般做派，也仅仅是心里泛酸了几天就过去了。本来嘛，她自己就是个泥腿子，可是父母发了家，所以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比起许多人来，已是幸运太多，又何必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呢？皇家少年知事早，李展看到慕容紫瑶脸上神色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心中也是略为佩服。毕竟一个人看到比自己优秀得多的人的时候，还能像慕容紫瑶那样只是小小妒忌而不心生攀附或嫉恨之心的人实在不多。于是二人经常一起喝酒谈心，过得极为惬意。这大概就是好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