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既见君子，云胡不喜（1/2）

采薇居士亲自送言语柔离开了少林寺，又在寺中停留了一日，方才启程。

也是不巧，原本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是不曾想半路居然下起了大雨。因为大雨，道路泥泞，马车被陷在了泥坑之中，无法前行。

风呼呼地吹着，雨水不住地往马车里灌进来。不一会儿，车内的二人都被雨淋湿了衣衫。

意识到马车并不能遮风挡雨之后，杨柳便提出下车找户人家暂时避雨。等雨停了，还可以请他们帮忙把马车推出来。

这主意原本是不错的，可是车夫放心不下自己的车，不愿离开，所以只有采薇居士和杨柳二人下了车。

二人运气不错，他们下车走了不久便找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有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大娘在，大娘知道了他们的处境之后，热情地招待他们进了屋。

“这样的天气，我们又是陌生人，若是旁人怕是连门都不会为我们开的。也是大娘心善，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些，就当是我们给您的谢礼吧。”杨柳拿出了几两银子，想交给大娘做谢礼。

“你这姑娘长得好看，心的也好，大娘最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了。”那个大娘把钱还给了杨柳，“不过，我也是看着你们两个有困难才帮你们的，又不是冲着钱去的。这钱你还拿回去吧，我也不缺钱。”

杨柳自然不会接那钱，又把钱交到大娘手中，二人把钱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僵持不下。

采薇居士过去拦住了杨柳，示意她把钱收回，又对那位大娘问道：

“不知这位大娘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大娘，你们也这么叫好了。”刘大娘说道。

“刘大娘好，我叫杨柳，杨柳树的杨柳。”杨柳听刘大娘说完后，便立刻抢着介绍，“而我身边的这位叫做君珏，君子的君，珏，就是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的意思。”

“我知道杨柳是什么，倒是听不懂这君珏什么，不过姑娘讲起来，好像也是懂了的。”刘大娘似懂非懂地说道。

“刘大娘，这大风大雨的，您家里人怎么还不回来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杨柳见刘大娘不肯收钱，担心有问题，有意套话。

“我那口子走得早，只有留下了我和我的秀儿。几年前，我的秀儿嫁去了邻村。夫妻两人处得也还不错，去年她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忙着照顾孩子，最近也不怎么回来。我哪还有什么要回家的家人呢？”刘大娘说这话时，不免有几分伤感之意。

“这样啊，”杨柳观察了刘大娘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安心了下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我说这个小伙子，都进屋了，你怎么还带着帽子呢？摘下来吧。”刘大娘突然注意到了君珏的帏帽，还以为他的帏帽是为了避雨，便自作主张摘下了他的帏帽。

被摘下帏帽的采薇居士有些狼狈，但却依旧是美的惊人。

因为大雨被打湿了的头发黏在额间，残留的雨水顺着发丝流过他颀长的脖颈，顺着脖颈流入了衣领之中。而那一张脸，简直就是挑不出一丝错处的脸。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明亮而温柔的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

刘大娘看见了君珏的样子之后，愣在了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刘大娘，刘大娘！”杨柳用手在刘大娘面前挥了几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刘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啊！这简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啊！”

“大娘说笑了。”君珏温和地笑着说道。

“这女的好看，男的更好看，你们是一对吧？”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刘大娘将话题扯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刘大娘眼力真好，我们可不就是一对吗？”杨柳笑着挽住了君珏的手臂。

“我们，”采薇居士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们还不曾行过大礼，还算不得夫妻。”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刘大娘听了采薇居士的话，笑着道。

说话的功夫，刘大娘已经找了两件衣服给他们二人。

“我找了几件衣服，一件是我过世的那口子的，一件是我女儿留在这儿的。不知道合不合身，但总比你们穿着的湿衣服好。你们快换上吧。这种天，穿着湿衣服容易得伤寒。”

“多谢。”二人接过衣服，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时，后院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吗？”杨柳问道。

“是后院的鸡在叫。”刘大娘说道，“这不是打雷了吗，鸡也害怕了，所以都叫起来了。”

听了刘大娘的话，杨柳突然笑了。

“姑娘，你笑什么？”刘大娘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首诗。”杨柳看着一眼君珏，笑着将诗念了出来，“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刘大娘只是个乡野农妇，自然听不懂杨柳所念的诗句是何意，但君珏却是知道的。

杨柳方才所念的是《诗经》中的《国风·郑风·风雨》，说的是女子与爱人久别重逢，明明凄风苦雨，群鸡乱鸣，她都觉得是极好的风景。这首诗表达了女子对于见到久别爱人后的欣喜之情，也写出了女子对于爱人的深爱之情。

杨柳念这首诗，是为了什么，君珏自然知道。因为知道，所以他听了杨柳念的诗句时，心中不免有欢喜，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