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思绪万千（1/1）

不知不觉十几天过去了，我俩在女儿的照顾下，一直很开心。她近期的情况还好，来找她说话聊天的人或来看她的人也多起来，她光着头，从不戴假发和帽子，前段戴帽子是因为天冷，现在天气暖和多了她也就不戴帽子了。同事来看她，她从不避讳自己的光头，她还拿她的光头调侃自己，说自己比满头头发还好看，有点入空门的样子，还照照镜子说：“我倒认为光头更富态，没有那种傻呆的样子。”逗得大家笑声不断，她还常拿出手机自拍的照片给大家看，有光着头的、有戴着假发的、又带着各式帽子的，她还说：“没剃头时，还真不想剃，头发实在掉的太厉害，一晚上枕头上一层头发，连着几天头皮露的一片一片的，不剃不行了，让恁哥给我剪了，看着剪下的一堆头发真心疼，没办法只能这样。”她转脸问我：“头发剪了多长时间了？”我用指头算着，然后说：“有三个多月了吧。”她也说：“是三个多月了，头发一点也没出来，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说：“可能是放疗的副作用还有吧，医生说会长出来的。”她们继续聊天，我在书房看书，哪是看书，心根本没往书里去。她放疗的副作用是还有，我发现她每次头不舒服时，她的额头都是紫红色的，头舒服了，额头的皮肤颜色也正常了，想到这儿我想起她最近一个多月头涨的时候少了，特别是这二十多天根本没有说过头疼头胀的事了，还有他的肠胃也挺好的，莫非我为她胡乱做的艾灸也有效果？那是两个月前的事，她头痛、肚子闷涨我就用一片姜，在姜片上用牙签扎几个小眼放到头顶百会穴上，点上三公分长的艾条，放到姜片上，让她感觉热得受不住时拿掉，每次头疼或闷胀时都做一次；肚子也是一样，每次感觉闷涨时，就在肚脐上放片姜，在姜上用艾条，也同样到了热得受不住的时候拿掉，这样做了好多次，是不是有啥作用也不清楚。人就是这样，病到身上乱求医，只要有看到的、听说的，都想拿来试试，万一有效呢，侥幸心理处处都有。闲的时候我又给她提起这事，她说：“试呗，试试就试试，反正不疼不痒的，那我的腰背能不能也试试？”我说：“可以啊，试试就试试，反正咱俩也没事。”

在去小张大夫那里点穴按摩之后，还是要为她涂活络油，有会我不管她疼不疼都给她涂活络油，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除此之外，抽时间去中医大夫那里拿药，每天早晚两次熬药，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统统进入日程安排，唯独为她艾灸的时间是灵活的，抽空都可以做，云儿也很配合，特别是百汇穴艾灸的时候，她需要坐直，否则艾灰会烧着她的，每次六七分钟，她都认真配合。肚子和腰背艾灸好一些，每次三个地方下来就半个多小时。这些时她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肠胃也差不多基本做到能吃能喝，排泄也正常，只是腰背肩疼的好转不大，还需要止疼片和活络油。

自那天去了公园之后，她出去散步的次数有增加，有时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大部分时间是我们两个人去。我从心里非常感谢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家，每个家都有里里外外很多事，能不断来陪云儿已经很不容易了，来陪她就是就要放下自家的事，很难得，云儿每次在公园里闲逛，都有一番感慨，也是触景生情，毕竟那是我们年轻时常来的地方。公园人少，俺可以放心的谈一些自己的事情，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谈得不少，她后来还打趣我说：“咱俩在农村那会儿，谁也没有想过招工回城，那时你在庄里会焊铁桶，后来又学会补锅，当地的社员找你办这事的人挺多的，你还对我说将来咱俩成一家人，农闲的时候还可以挑个担子去修桶补锅，也可以补贴补贴生活。”这一幌几十年过去了，散步时她提起这事，深情地对我说：“后来咱都回来了，你也有工作，虽没有挑担子出去修桶补锅挣钱，家里的事也没少用这套手艺。”我说：“是啊，刚上班时收入少，钱紧张，桶漏了焊上不就好用了，补锅是在农村学的，整天蒸窝头、烤贴锅饼、熬稀饭、炒菜等都用那一个锅，时间长了，锅薄了，漏了用两块小铁皮、一小段铁丝，做成铆钉，中间抹点石灰，夹住铆紧，不漏不就可以用了，说实话，那也是逼出来的办法。”她更有劲儿了，说：“咱俩刚上班那会儿，咱家的铝蒸馍锅漏了，换个锅底要三块钱，你给我说一会我换，我说你会换？你也说那有啥难的，上街几毛钱买了一个铝锅底片，用自家的剪子、擀面杖，又剪又锤不一会儿，一个新锅底换好了，加水一试一点不漏，就你这样我不好好看住你才怪呢。”我笑了对她说：“那也是你指挥的功劳，换那一次锅底，咱的剪子也坏了，说白了生活就是这样，能自己做的事，还是自己做最好，无论工作中还是生活上，能把做贡献当成幸福、当成乐趣比啥都好。免得没事情做了，心里还难受，闹得周围人也不舒服，实际上得不偿失，没有那个必要。就是到了共产主义，物资极大丰富，人的觉悟极大提高的时候，也缺少不了劳动，只不过那时的劳动是一种娱乐，不是一种求生的手段。”她笑得更厉害了，她说：“说着说着又扯远了，不管咋说，咱这几十年啥日子都过过，我心满意足了，没有啥遗憾的地方，咱俩穷过，日子苦过，咱俩日子也甜过，要不是我这病，我还真想到金婚时好好庆祝庆祝呢。”我说：“金婚那还有几年，不就六、七年的功夫，我到时候咱把能请来的都请来，好好过一个金婚。”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说：“让我高兴吧，六、七年不长，但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一句话又把俺俩丢进痛苦的漩涡。

俺俩每日所做的事基本是一样的，她喝中药也有很大进步，虽苦，但还是很认真顺畅；她的腰背疼痛已经离不开止痛片和活络油了，张大夫的点穴按摩已经成为常态，每天都按约定的时间去，这对他提高肠胃功能，更多摄取能量提高免疫力和抵抗力无疑也有很大好处，在这几方面的共同作用下，她的状态基本上是好的。她多愁状态有所好转，有时话语比较多，看电视剧和玩游戏的时候兴趣十足，她坐在电脑旁，如果不看她的头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病人，不过有时候她还是心事重重，甚至还偷偷的掉泪。我理解她，处于这种环境总会有些思绪万千的时候。估计每个人都一样，日出日落平平常常的过日子，对身体好的人也算不得什么，但用手天天数着过日子的人肯定不一样，每天都很重要，留恋的心情巴不得只有日出没有日落，世界的时间停止了才好呢，哪能啊，在时间问题上，上苍是最公平的，谁也多不了一分、谁也少不了一秒，有时我看看她郁闷掉泪，也假装没看见，一是我见不得她难过，二是我也管不住自己。两口子到这时候也不能总是天天抱头痛哭，我还真想给她一些生活的力量，也就是这些年说的话，给她些正能量，有时晚上躺在床上，俺俩经常说点什么，也有时会相互给一些温存，以展现人生的美好。有天她用头靠在我肩上对我说：“我心里还有一些想法，躺在床上关上灯的时候，好像更容易交流，可以不看对方的表情，说话时能更放开一些。”我说：“咱俩一起几十年了，啥话都随便说，特别对我这脸皮厚的人说再难听的话，我也不怕掉面子，说吧，还有啥解不开的心思。”她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你的妹妹和我有多大仇啊？我不用说也是个害大病的人，能撑多久谁也不清楚，就这样她们快一年了也没有一句话，说忙我不否认，谁家里都有一摊子事儿，总不会忙的连个电话也没有，现在通讯多方便，人人都有手机，发个信息也好啊，什么也没有，真有啥深仇大恨……。”我赶快说：“没啥深仇大恨，这事也怨不得你，还是我这个哥没当好，实话说俺家这兄弟姐妹几个从小都不一样，老二老三都是有志气的人，自幼都是报复高大，我看得出来，那时我上学走得早，他俩经常一大早昂首挺胸，眉头紧锁的看日出。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每看到如此壮景我都很自豪，他们将来要成个什么大人物，我这个当哥的就有个靠头了，俺爸也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