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决心复查（1/2）

回到家之后，云儿好好的休息了几天，缓慢生活可以让她缓解疲劳，增强抵抗力。一天傍晚，我们在河边散步，她可能看我精神不错，就一边观察我一边说：“咱是不是又该去做ct了？”我回答：“可能该去了吧。”停了一会她又说：“这次去迪拜我感觉特别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除了个别时候膝盖疼，这可能和跑的多有关系，再说我的膝盖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吱声，认真听她讲。“我知道我去做ct你的压力比我还大，主要怕有不好的情况，其实我心里有数，从感觉上讲应该没有问题。我现在完全是一个正常的人，要不怎么能和你一起跑到迪拜去旅游一圈呢？”她说的一切我都认可，但就是克服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感。我们就这样讨论着合计着，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对我来说这是个困难的选择，我心里虽然明白，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应该没问题，但我怕万一象开始刚查出问题的时候那样，一切平静都会被打破，怕，还是怕；再者，我不是拒绝她去复查，我是怕那x光的深度照射把那些好不容易休眠的癌细胞激活，我不知道她身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处于休眠状态，万一是呢？与其被错误的激活还不如按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呢。人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搞得一清二楚呢？如果什么都清清楚楚有解决的办法还行，可是如果根本就找不到可解决的方式，而是像小白鼠一样试验着去治疗，那还不如糊涂点呢。我这个医盲啊，在这个关键又关键的三岔路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到这份上我只能东跑西问，咨询有关专家学者。认真跑了几个大医院，有的大夫说还是检查一下吧，可以心中有数对症下药，具体吃什么药有效果也没办法明确，那么多种类的药只能这个不行再换其他的，这个针剂不行换下一种针剂。听完这些话，我的头都大了，现在医学上针对这个病的药太多了，可是能有对症的么？能有真正有效的么？医生都心中无数更别说我们这些人了，他们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而已；还有的专家说不要动不动就做什么x光、核磁共振的，那些射线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引起的后果能否导致休眠癌细胞重新活跃起来，这也是处在不断的研究之中，这个结论不好下，我看呐，你们还是要注意生活质量，保证生活品质，认真过好每一天。再说了，做ct就是查出问题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么？不过就是放疗、化疗、做手术这些，这么大年纪了，受这个罪干嘛？

整个咨询下来我彻底蒙了，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意见很正常，因为对同一个课题研究方向不同，研究的成果和观点也肯定有差异。但对患者家属来说就很麻烦，要争取时间抓住机会，没空试了这个试那个，那会要人命的。这个病之所以称为绝症，是让人感觉走到了绝路，都说得了癌症就被判了死刑，因为这真的是让人绝望的一个过程。这就好像是个无解的题一样，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哪个答案才是正确的；这也像面对一个无形的怪兽，即便你想跟它抗争到底，可是却不知道拳头挥向哪里，这种感觉让人崩溃和抓狂。难啊，我到底要怎么办？我的心如乱麻一般，我带着渴望的心情去寻求答案，可是得到的是更纠结的结论，还是先回去再听听云儿的想法吧。

我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也就是趁云儿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与她商议，我问她：“咱到底该不该去做ct？我真是拿不出主意，我不想让你再去接触x光，怕它会影响你健康，再说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再做一次加强ct也只能看看它的形状有没有变化，其他也没有更有效的东西。还有，医疗机构只要接触商业环境，确实有一部分，哪怕是极少一部分的医护人员，他们只注意经济利益，并不怎么关心患者健康，那么对患者和家属来说也不会有任何有效帮助的。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去做吧，咱们拉开两次检查的时间，增大间隔距离，减少x光射线的影响。”云儿思索了一会，然后看着我说：“还是去吧，不差这点时间，检查检查总会使心中有数，我想了解清楚一点，不想糊里糊涂的，我也想了，我的身体应该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不会有啥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又交流了一会，看她态度那么坚决，我只好同意她的意见。

既然决心已下，我只好尽快和医院放射科联系，我就这样在极度矛盾和不安的心情中为她办理了所有的手续，预约好了检查的时间，只等到时候我陪她去做检查了。

虽然只隔一天，但我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中，总是觉得时间又快又慢：因为不知道检查的结果怎样，心中没底所以有些怕云儿去检查，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我只想拖一会是一会；可是有时也会想，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云儿的状况还比较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想了想还是做了吧，免得总这么煎熬着，这种等待忐忑的滋味也不好受，所以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总而言之，就是心里没数，怕对云儿有不好的影响又怕看到不好的结果。这人说来也怪，无论什么事情，一有稍麻烦点的事情就总会不自觉的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或许就是担心才会把很多情况想到最坏，无形中给自己添堵，让自己总是处在坐立不安的状态。我不由得想起我小时候的一件事：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家里养了几只鸡，听我娘说鸡吃蚂蚱就会长得快，而且生蛋多，所以有一天放学了我就去野地里逮蚂蚱，那时俺们家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庄稼地，平时很荒凉，我一般是下午四点多就放学，顶多五点就会到家了。那天我放学就去逮蚂蚱，运气还真不错，不到两个小时我带的小布袋就快装满了，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老远看娘在门口站着，我就高兴的边跑边用手举着布袋让她看，我跑到我娘跟前的时候，只觉得头一晕就坐在地上了，原来那是她给了我一巴掌，接着就是肩上、头上、屁股上一顿揍。娘估计是很生气，拳脚相加，一阵暴风骤雨过后我就只听到娘的痛哭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挨打，但看见娘在哭我也难受。娘终于平静了下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说：“打疼了吧？谁让你放学不回家去逮蚂蚱啦？可是把我急死了，你比平时晚回来那么长时间，要是丢了或者让坏人拐走了我可咋活啊!”那天我家的鸡是吃的饱饱的，我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顿打，我娘也为了我担心的要命，这下我可真是受了教育了。等我慢慢长大成家有了孩子之后，我越来越能体会当时娘的感受，稍有点情况就都会往最坏的地方想，人就是这样。说起这些，我还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一件事，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都说女儿像爹，这件事上女儿还真是切切实实的跟我一个样。女儿小的时候上下学都是自己，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家长要接送，所以我们也都比较了解她每天放学的时间。有一天下午，按照平时的时间女儿早就应该到家了，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时间过去越久，我们就越心慌，各种不好的念头就都冒出来了，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担心。还是赶紧出去找找吧，我们沿着她平时放学回来的路走了两趟也没看到她，又跑去同学家问，那个年代通讯还不发达，所以我们除了跑到同学家里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问了几个同学都说早就放学了，这下把我们急坏了，那一刻心里想着求求老天爷，只要孩子能顺利回来就行，赶紧让我们找到她吧。后来不知道从哪个同学那听说女儿好像说要去小河边，我们就赶紧往河边跑。我们这里有一条河从市中心穿过，河水并不深，但是河中有很多淤泥，这要是陷进去也不得了。越想就越多的坏想法，等我们准备穿过马路到对面小河边的时候，忽然发现河里有几个小孩，我们走近一看果然有女儿在，云儿大声喊了女儿一声，女儿正在河里认真的摸着什么，听见有人叫抬头一看是我们，高兴的从河里跑到岸上冲着我们就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水草。跑到云儿的身边刚喊了一声妈，云儿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女儿的脸上，瞬间小脸就红肿了起来，不一会就显出了几道手指印，女儿被打蒙了，甚至忘了哭，呆呆的看着云儿，就见云儿歇斯底里的喊着：“你干啥去了，看看都几点了还不回家，我们都急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边喊眼泪边刷刷的往下掉。女儿这时才想起来哭，流着泪说：“同学说家里的小鸡吃了河里的水草会长得胖胖的，我就想着给奶奶家的小鸡带点回去，好让小鸡赶快长得胖胖的。”云儿此时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带着女儿气鼓鼓的往家走。到了我妈家，她老人家也正在家着急，看到我们回来就赶紧抱着女儿问她去哪了，还心疼的说那也不能打孩子啊。我心里偷偷想，不是我小时候那次晚回来你打我的时候了。人真的是年龄不同对待问题的方式就不同。年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情况先是着急，所有的最坏的结果都想个遍，真见到平安无事的孩子的时候，这种担心瞬间转变成愤怒；但是随着年龄慢慢变老，对待小孩子更多的就是那份疼爱却舍不得去打了。

终于到了云儿复查的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