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赋（壹）（1/2）

庆元十三年冬，天降大雪，丞相府里，一个年长的姑姑领着两长列年纪不大的小侍女在风雪中前行，我，就在这队列中。

因为父亲嗜赌如命，我被卖入丞相府做奴婢，是终身的契，那时我年纪并不大，方八岁，不懂得什么是终身契，但做错了事要挨打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后来我九岁，姑姑调教了一年，我们便被送到府内各公子处，服侍起居。

“万花枝。”

“到。”

我领了名牌，站到一旁等候，岂料一名身着锦袍的小男孩冲了进来，绊了一旁的桌腿。

茶壶直直的冲着他砸去，我已料不得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情，可硬生生挡下了这茶壶。

“哐”的一声，茶壶落地，好在水并不烫，可我的手臂还是被划出了一道伤。

“公子！”门口之人惊慌，我抬头，那着锦袍的小团子坐在地上吓得“哇”的一声大哭。

“这婢女，就送到光宇轩伺候吧。”那是个高贵的夫人，只是表情太过淡漠，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丞相的正妻，良夫人。

“花枝，我们出去堆雪人吧。”这是丞相府的嫡公子赋言，今年方六岁。

“这可不行，公子，若是染了风寒，夫人要责罚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婢女，与我同被姑姑教导，关系还算不错的蝶衣。

“不，我就要去。”赋言任性，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儿清秀可爱。

“去可以，不过公子可要听奴婢的，玩上一刻就得回来。”我哄着，许是被姑姑调教的好，又许是从小的生长环境，我出落的成熟。

“花枝…”蝶衣看着我，满面为难。

我冲她摇了摇头，“无妨，我看着。”

赋言高兴的跳了起来，一身瑞紫色的袍子甚是可爱。

庭院里的雪积的厚，好在风不大，并不寒冷。

“花枝，你见过他们娶新娘子吗？”赋言笑颜盈盈，一把抢我了我手上的粉色手帕。

“见过的，新娘子穿红衣服，可漂亮了。”我笑，时不时的看着赋言的行动。

“那你低头。”他稚嫩的小手拽住我的衣袖。

我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他将帕子展开，盖在我的头上，“娶新娘子喽，娶新娘子喽！”欢快的叫着。

我笑着，只当是玩笑，稚子戏言，童言无忌罢了。

良夫人待赋言极为苛刻，我甚至以为赋言并不是良夫人所处，可每每这样想时，转身碰见良夫人时，就总能看到她眼里酝着泪光的样子。

小公子日渐长大，却依旧待我极好，我偶尔能遇到被分到别的院里的姐妹，不是被公子摔东西砸了就是被其他夫人罚了，总之日子不好过。

庆元二十年夏，赋言公子十三岁，我十六岁，正逢碧玉之年。

“公子此番去读书，可莫要惹出事端，奴婢们都在光宇轩等着公子归来呢。”蝶衣更成熟稳重些，虽说这些年来她的那些小心翼翼的话说的不少，听的也腻了，可我看着赋言如今初具谦谦公子的模样，总归是也想嘱咐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