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暗最深处（1/2）

李翊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在回过神，李昭已离他半丈远了。

“三哥，你知道吗？我被你像狗一样的踩在脚下之时，我便在想，终有一日，你也会经历这些，为了活命，苟延残喘。”李翊一步步靠，在李昭眼里，他就像那些地底之下的妖魔鬼怪，是来索他的命的。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他大叫道。

随后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翊弟，是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绝不会在落京出现。”

李翊提起他的衣领，眼中似有千般怒火，但终究被心中的一丝冷静压了下去。

“你知道被人像狗一样踩在脚下，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每日都吃些什么吗？你不知道，我虽是皇子，可活得连个末等宦官都不如！”

他句句铿锵有力，用力放开抓着李昭衣领的手。

“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想起以前种种，怨恨他们，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同样，也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何要生在皇家？

“不需要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那个声音突然出现，犹如堕入黑暗深渊突伸出的一双手，将他拉回。

若不是那个人，今日的他一定是往日的他，那般无能，那般懦弱。

“三哥，父皇已经救不了你了，你还是乖乖上路吧。”

他从怀中拿出毒药，扔到李昭面前。

药瓶落地，发出清脆利落的声音。

“这毒药过程虽然会很痛苦，但……”他笑了。

“一定能毙命。”李翊看着他，看着他全身的抗拒。

他爬着到他脚前哀求，可他一个目光都不会再给予了。

“三哥，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李翊幽幽开口。

“这两种选择，无非就是，是你自己安稳的死去？还是痛苦的死去？”李翊蹲下，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头微微向前移，轻声道：“若你不死，你的母亲恐怕会替你。”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颤抖，随后拿起离自己不远的药瓶，缓缓地喝了下去。

李昭突然感觉心中一痛，如蚀骨灼心一般，他紧紧捂住胸口，就倒了下来，再也没有动过。

李翊看着那个倒下的身影，终究叹了口气。

在他踏出门外的那一刻，他招来一个小宦官，道：“去韶华宫，给淑妃娘娘报信吧。”

另一边，李静姝看着她，一时之间，安静万分。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李静言道。

那时她还在王府的时候，那时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曾与她有过一个孩子。

不过在父母的威逼利诱之下，她还是将李静姝接了过来，成为和她一样的侧妃。

“李静言，你还是这般蠢，害死你孩子的，不是我。”李静姝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说到底，她的孩子是因为她的一碗银耳莲子粥。

虽然她已经知道是她，她也告诉了王爷，但惩罚却是抄写女则，女训了事。

从那时候，她便与皇后一样，静心念佛，抄写佛经。

李静姝看着她，只是笑，似乎是笑她太痴傻。

你永远都不知道，皇帝最爱之人是谁？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寝殿里挂着是谁的画像？他一开始宠爱你，随后宠爱我，都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的性格同她一样而已。

只是后来你越来越像现在的她，而我却是以前的她。

他对她的儿子严格，是因为那个人的儿子，从一开始就是落京未来的皇帝。

小宦官开门，伏在淑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就退下了。

李静言走近她，道：“妹妹，你知道刚才那个小宦官伏在我耳边说些什么吗？”

她笑得像一条细长的蛇吐着信子一般，而且还是有毒的。

“你的儿子，死了。”一字一字，压死了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