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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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剑山庄。

一道人影直奔西南角而去，不多时，落在一片断壁残垣中。

夜静得出奇，连远处的蛙鸣都似乎被吞没，渐渐悄无声息。

初尘等了些许时候，浅浅叹了一口气，纵身坐在一面断墙上。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光一道水中央。谁能想到这里还会有一块被遗忘的角落。”

说话的人声音又轻又软，飘落在空中，转瞬就消失，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小小年纪，不要学大人叹气。”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话，不仅有人回了，而且回的很意外。

尽管声音难听到叫人直皱眉头。

初尘转过头，看向墙边的人，嘴角不禁轻轻一扬，笑出一片星光。

“你终于肯见我了。”

来人负手而立，即使一身污秽，却站得笔直，一双眼睛从乱发中探出，深深望住初尘。

“你和他真的很像。”

初尘笑盈盈道：“你说谁？”

“逍遥仙初洛陵。”

初尘好看的睫毛颤了颤，点着头笑道：“哦，的确很熟。”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那人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至亲。”顿了一顿，初尘反问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那人似乎怔了一怔，没想到初尘会反问他，沉默了一阵，才艰难开口道：“我们……曾经也是至亲。”

初尘跳下墙，显得很高兴：“那这样算来，我们也可以说是至亲了。”

那人因为初尘的靠近，下意识退开了几步，始终和她保持距离。

“只是曾经。”他的声音因为苦涩而越发古怪，竟叫人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可我从未听说有什么曾经的至亲，他曾经说过，他这一辈子所交的朋友，所爱的人都是最好的，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哪怕生死相隔也绝不会改变！”

闻言，那人的脚步猛地抖动了一下，笔直的身体似乎一下子撤去了力量，摇摇欲坠：“他，他当真这么说？”

“是。”

“他……还好吗？”

初尘忍不住叹息：“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与不好。”

那人听了默然无声，乱发后的眼睛闪出几丝痛苦，许久才道：“他可以说清楚的……”

“如果什么都能够说清楚，便没有苦衷了。”

“苦衷？”他踉跄一步，像是苦笑又像是嘲讽，“人在江湖，有几个人没有苦衷……说到底，是我们南家欠他的。”

初尘看着他，好一会儿方道：“你既然没有死，为何要躲在这里？”

那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你，你说什么？”

“清风剑客南昀之，剑法清新，杂糅儒释道三家的精髓，出鞘犹如君子，总是给人留有余地，不仅如此，连拳法和掌法也颇有建树，武艺超群令人敬佩，可惜缺了点杀伐果断，若遇到小人，容易吃亏。”

“你……你怎么知道？”

初尘歪着头：“因为你会‘同生共死’，这一招除了我们初家，只有你会。”

南昀之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大概是太久没有笑，以至于笑得断断续续又很勉强。

“不错，不错！同生共死，要生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当年我爱惨了这一招，只因这是一个破釜沉舟的招式，所以缠了他好久也没有教给我，直到后来……”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才继续道，“才终于学会，没想到头一次用竟是被你逼出来的，初家有你这样的传人，真是后生可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南昀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半天才沉声道：“我……是在赎我的罪。”

“赎罪？”初尘道：“你犯了什么罪？”

“一个不能饶恕的罪过。”南昀之看着她，语气温柔下来：“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初尘眨眨眼：“我爹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有过又如何？事实已经存在，活在过去也改变不了结果，人既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也要对犯下的错自我救赎。”

“自我救赎？”南昀之喃喃道，“谈何容易……”

“我爹说，犯错的人如果不能够自我救赎，那他只能伤害更多的人。”

南昀之的眼睛猛地一滞：“可我……是为了不伤害任何人才……”他突然望向初尘，目光中似是疑惑，震惊，又带着迷茫，甚至还有些不解，“他，是你爹？”

初尘顿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南昀之紧绷地身体似乎下意识的松了一下，初尘看着他道：“二叔是不会背叛你们任何人。”

“二叔？他是你二叔？！”南昀之惊奇地叫道：“我曾听说他有个孪生哥哥，只是从未见过，没想到今日竟会见到他的女儿，难怪你会和他这般相像！”

初尘笑了笑向他靠近，南昀之一惊，下意识后退，慌忙把整张脸藏在乱发之后。

“你就算要赎罪，也不必非要让自己这般模样。这是我前段时间给你配的药，每日涂两次，不出半个月，这些脓包就能消解，到时我再给你配新的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有些药材我还没找齐。”初尘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罐子递给南昀之道。

南昀之有些怔怔地看着她，没有接。

初尘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治的话，我爹会骂我的。”

南昀之忍不住道：“你爹又不认识我，为何会骂你？”

“二叔很疼我，我做错任何事，他也不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初尘眨着眼道，“你是二叔很重要的人，你不治，二叔当然不会怪我，但我爹会，因为让二叔伤心，就是我的不对。”

南昀之不由笑了起来，终究是接过了初尘的药膏：“初家的人果然都很有趣。我一个又老又丑的怪物，又怎能叫小姑娘背黑锅。”

初尘拍了拍手，将嘴角翘起，洋洋得意。

“只是……”南昀之的话音猝然一滞，随即急切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

身影一晃，已不知所踪。

初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下一刻，她吐出一口气，回身而站。

那里已经踏进了另一个人，泛着冷冽地杀意。

“你是谁？”

初尘咧嘴一笑，盈盈奔过去：“是我，清浅哥哥。”

“尘儿？”南清浅一怔，杀意顿时消散，“你怎么会在这？”

“小安安一直没有音讯，我等的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初尘笑眯眯道。

南清浅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不等他说话，初尘又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当初小安安也很不高兴我在他的师门里到处乱跑，可是你们的规矩又多又麻烦，我憋得很难受啊。再说……”

初尘眨了眨眼：“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有趣的东西呢。”

南清浅神色不明的看了她半天，所有的情绪终于都化作唇边的轻轻一笑，他挑挑眉道：“你都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家人好像都有很多烦恼呢。西厢房有个小姐姐，我看到她对着一张画像哭了大半夜……东边门口有貔貅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