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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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人生无常，姑娘无需耿耿于怀。”南清浅温和道。

一直低着头的人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拢起一层巨大的悲伤：“出门前我爹说不要替人出头，不要多管闲事，不要介入到任何事里，凡事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就好，看过了就回家。可是，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这么难，这么难……我根本做不到。”

南清浅叹息：“滚滚红尘想不介入其中，只怕神仙也难做到吧，又怎么能怪你？若你真能以旁观身份冷静地看待一切，你又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爹这样说，不过是怕你受到伤害，但你做不到也不必苛责自己。”

“道理……我明白的。”初尘叹了一口气，眨眨眼像是要把眼中的悲伤眨去，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干净地笑容，“哥哥，你叫什么？”

南清浅微微一笑，正待回答，忽听有人高声唤道：“初尘！”

初尘转过头，笑容一下子绽开来，冲着来人就奔了过去。

“你这丫头就不能让人安生一点吗，找了你半天。”叶念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出口却是毫不客气。

初尘扯着嘴笑了笑，忽然抱住叶念安，低声道：“小安安你别骂我好不好，我有点难过。”

叶念安吓了一大跳，准备好的责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好在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只有身边笑得怪异的穆轻寒，于是瞪了他一眼，忍住心中的好奇和尴尬，柔声道：“怎么啦？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初尘很快放开他，萦绕在她身上的低落已经没有了，她回头找了找，南清浅早已不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若有所思的出了出神。

再面向叶念安时便又是原来的初尘。

三人一边走一边去寻客栈，初尘顺便把方才的事情向他们说了说，惹得二人也好一通唏嘘，而穆轻寒与郭友谦还有过一面之缘，虽不算相识，对他印象却极好，银枪郭家一向以江湖老大自居，对许多小门派甚为不屑，唯独郭友谦从不自抬身价也不轻视他人，是个看见就想跟他结交朋友的人。

“你说的南公子应该就是杭州南剑世家的少主南清浅。”穆轻寒道，三人寻了客栈暂时都没有睡意，便聚在叶念安的房间里继续方才的话题。

“南剑世家是个什么派？”初尘问道。

穆轻寒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念安接口道：“南剑世家也是江湖中的大派，南家家主本是个武将，机缘之下领悟出一套剑法，剑法刚柔并济，进退灵活，是一套非常坚韧的剑法。后来失意朝廷，又向往江湖，于是开宗创派建立南剑，传至如今已是第四代。”

“可是，南家原本家世显赫，享有诸多朝廷荣誉，更有一个女儿入宫为妃，所以，南家有许多人并不乐意进入江湖，对江湖也不太感兴趣。随着人丁越来越旺，南家开始分出众多支流，有入朝为官的，有做生意的，家业是越做越多，越做越大，以至于杭州民众没有不知道南家的。到最后，继承南剑的反而越来越少，这不，现在的家主是南清浅的母亲南宛之。”穆轻寒接着道。

初尘问道：“你是说现在的南剑世家只剩下南剑了吗？”

“当然不是。”穆轻寒笑道，“南家人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绝不能分家，而继承家主的必须且只能管理南剑，这是南家先祖立的规矩。”

“哦。”初尘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南清浅的爹是入赘南家吗？”

穆轻寒摇摇头道：“说起这个也是件怪事，在南宛之接手南剑之前只知她早已嫁了人，嫁给何人却没有人知道，而后不知为何，南家起了一场大火，本来要继承家主的南宛之的弟弟南昀之也不知为何死在这场大火里。此后没多久，南宛之突然带着儿子回到南家，被南家尊为家主，接手南剑。”

初尘思忖道：“真的有点奇怪啊。”

“这样大的一个家族女儿出嫁竟然都没有人知道嫁到哪里，怎么不奇怪？”穆轻寒哂笑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也许人家就是不喜欢被打扰，就想低调的潇潇洒洒的成婚也没有什么问题呀。”

“这个……”穆轻寒挠挠头，“你说的我不是很赞同，但我也无法反驳你。”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起火？为什么南昀之会死？既然他继承家主武功应该了得才是，区区一场火不可能会逃不出来？还有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南宛之丈夫的消息，为何她会只身带着儿子回来？这些事情都太奇怪了。”

穆轻寒笑道：“你问题还不少啊，不过这些都是人家私人的事情，讳莫如深，我们怎么会知道？”

初尘歪着头：“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啊。”穆轻寒捏了捏鼻子，得意道，“我这人比较好奇，什么奇闻异事都爱探听。说起来我走动江湖这么多次，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如玉公子南清浅，怎么你一来就遇见了？”

初尘抿了抿唇还没回答，却是叶念安有点心不在焉的下了逐客令：“夜深了，都去睡吧。”

“啊，聊得太起劲都忘了时辰，睡了睡了。”穆轻寒站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抢先出门去了。

初尘也站起来冲叶念安摆了摆手，转身踏出门。

叶念安关好门，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脑中回想起初尘扑入他怀中时，他瞥见的那一抹水蓝影子以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令他非常在意，他有预感，他们会很快再次见面。

翌日，三人往城北星芒山而去。

星芒山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山上没有寺庙，也没有人家，山道非常之多又错综复杂，极其容易找错方向，像个天然的迷宫，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上山跟下山走到同一条路上，好在路虽然多且杂，倒也不至于困在山上，多花点时间总是能走出去的，而且山上也没有什么毒蛇猛兽，趣味性还是很浓的。所以虽然星芒山不是很多人来，但也不乏来寻求刺激的。

最近，听说星芒山吸引了很多江湖人，这可是一件不太寻常的事，但凡江湖人聚集之地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而星芒山独特的地理特征太适合阎罗令的争夺。

三人来到山脚下，面对面前延伸的三条路啧啧称奇，星芒山果然名副其实，正犹豫着要走哪一条路的时候，突然从右侧的树丛里钻出一个人头，肥头大耳，下巴上还有一撮短而密的胡须，眼睛小而窄，盯着三人的方向看了看，骂道：“他奶奶的，怎么又是这里？老子从南面走到北面，又从北面走到西面，现在却又回了北面，什么破山，也敢耍老子！”

骂完“咻”的一声，把头缩了回去，还能听见他大声嚷嚷道：“走走走，换条路，老子不信连座山都上不去！”

叶念安三人面面相觑，合着这位爷一直在山脚下转圈呢，忍不住捧腹大笑，又担心人还没走远，不敢笑得太大声，等好一会儿笑完了，才开始面对着一个现实。

“我们笑别人笑得这么开心，没准一会儿之后就是别人笑我们了。”

初尘笑道：“反正我不介意让别人笑笑。”

“我也不介意。”穆轻寒举手赞同。

叶念安不置可否，指着面前的路道：“我们也不必挑路了，看运气吧。”

初尘和穆轻寒当然没有意见，顺着中间的路而去，往前走了没有多久，就又见两条岔路，选了左边的路，仍然是没有走多远，竟又分出四条歪歪扭扭的道，往后越走岔路越多，三人已经走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知身在何方了。

“我现在觉得方才那人能一直在山脚下转圈，已经很了不得。”穆轻寒大发感叹，“我们这完全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他们三人的方向感都还可以，却没有谁能找出一条正确的路，哪怕是一条弯路，初尘习惯了在山里自寻乐趣，所以这山对她只有吸引，叶念安和穆轻寒就有点焦躁了，叶念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渐渐有点沉不住气了。

而关键是，走了许久，除了在山脚下碰见的那人外，再也没遇见一个人，人都去哪里了？

三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时，便停下来看风景。反正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探查阎罗令，是不是一定要走到山顶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守株待兔有时也是一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