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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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山村人家，晚饭竟然也挺丰富，除了白米粥，还有玉米面馒头，就着一碟咸菜，甚至还有一小碟火腿肉片。当那碟火腿端出来时，老妇人的眼神顿时就变成了一记凌厉地刀子扫向小云，小云的脸红了红，不等老妇人说什么，就赶紧跑开了。

“山里人，也没什么好招待，希望两位别介意。”老妇人客气道，眼睛却是盯着初尘。

初尘吃得兴致勃勃，呼啦呼啦已经喝掉了两大婉粥，三个馒头，那碟火腿肉片几乎没有了。

叶念安赶紧道：“哪里哪里，有一碗米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何况还这般丰富。”一面想暗示初尘吃得克制些，但初尘根本不理会他。

“两位莫不是私奔出来的吧？”老妇人恨恨地看着初尘吃光了一碟火腿，突然道。

叶念安刚想辩驳，却听老妇接着道：“姑娘生得这般俊俏，可别被人给骗了，现在的男人，都是些花花肠子，说得都很好听，不要你的时候说甩也就甩了。”说着眼神似是有意无意地在叶念安身上飘来飘去，“尤其是长得端正斯文的，这种男人心眼最坏。”

说完，又朝叶念安看了看，好像他的脸上就写着“负心人”三个字。

叶念安那个憋屈啊，他是招谁惹谁了，心里是有气又不好发作。

初尘弯着眼睛，指着叶念安笑道：“你说小安安吗，他人很好的。”

老妇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婆子是为姑娘好。”

初尘肯定道：“多谢婆婆关心，但他人真的很好。”

那老妇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初尘所有的心思都在饭桌上，似乎也不想多谈，于是改口问道：“姑娘吃饱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初尘就把装火腿的碟子伸到她面前：“这个真好吃。还有吗？”

老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还没来得及摇头拒绝她，却见初尘已经自己站起来去找了，不幸的是还被她找到，欢天喜地的切了一大块出来，可比前面端出来的一碟要多得多。老妇的眼睛都看直了，可总不能张口去要回来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快朵颐。

叶念安本来是不好意思初尘这样吃别人家的东西，但前面被老妇人一气，也就不管那么多，任由初尘去了，看着那老妇人痛心疾首的表情，心里也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老妇终于忍受不住，推托自己年老容易困倦，连一碗粥都没吃完，就摇晃着身体进屋去了，叶念安仿佛能看到她在里面捶胸顿足的样子，忍不住乐开怀。

过了一会儿，小云出来了，见到桌上竟然又多了一大块火腿，非常诧异，初尘招呼她一起吃，她回头朝里屋的方向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就坐到桌前举起了筷子。

叶念安看她吃得着急的样子，猜想可能平时她也没什么机会吃，忽然也觉得有些可怜，伸手拿过一个馒头夹了一点火腿，然后放在嘴边慢条斯理的吃，心中感慨不已。

初尘在小云来了之后两个人好像在抢食一样，吃得风风火火，叶念安看得非常有趣，但同时不禁为初尘的大胃口担忧不已，他不是有钱人，要是顿顿这样吃，恐怕他就得一路乞讨回去了。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他跟初尘相处也有几日了，初尘有时吃得真的很少，甚至都没吃也是有的，好像吃不吃，吃多少全是看她心情决定的。

夜，一如既往的覆盖了人间，虽然地处南边，山风也多少还是有些冷，叶念安和初尘两个人却坐在院子里看风景聊天。初来乍到，初尘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几乎把这个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这会指着不远处一块梯田问叶念安为什么这里的人把草种的那么整齐。

叶念安连看都不用看一眼，懒洋洋地跟她解释那是水稻，不等她问水稻是什么的时候，叶念安已经不动声色告诉她就是吃的大米，初尘才抿着嘴浅笑一副惊奇的模样。

叶念安暗道大惊小怪。

连稻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小云在屋里探了好几次头，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好奇，披了一件衣服也挤过去，而且她还特地绕过初尘在叶念安的身边坐下。

她坐过来的时候，叶念安微微有些不快，但看她坐在他们中间微微抖着身子时，也就没说什么。

“小云，你娘是怎么回事？”初尘问她。

小云本能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才低着嗓子言简意赅道：“听婆婆说，我娘去山外的镇子采办年货的时候，遇上了我爹，结果被他迷惑，后来一门心思要嫁给他，谁知，成亲之前我爹却突然消失，从此不知所踪。然后……我娘就成这样子了。”说完用一种无可奈何地表情重重叹了口气，活像她的婆婆。

“你爹是不是承诺会来接亲，所以你娘才回来的？”叶念安问道。

小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婆婆说我娘当时很不孝死活就是要跟着我爹，她还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回来，谁知，却突然回来了，还欢天喜地的开始准备成亲呢。结果到了那天，一直等到半夜，他也没来，我娘跑去镇上他住的客栈去找，人家老板说他早就退房跑了，我娘非常伤心，一直哭一直哭，就得了失心疯。”说完撇撇嘴，又嘟囔道，“我婆婆可不高兴了。”

叶念安若有所思：“难怪她一直穿着嫁衣。”

初尘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她穿得是嫁衣。”

小云奇怪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也不肯脱下来，都穿了十几年。”

初尘笑笑：“你婆婆知不知道你爹是谁啊？”

小云道：“婆婆见过几次面，说是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是个做武器的商人，但是婆婆觉得商人有利没义都是情薄的人，所以她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娘跟他来往，谁知，禁不住。”

听到这里，叶念安和初尘相视一眼，都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那老妇绝对不是什么清高之人，恐怕当初正是她一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到那人身边，才导致后来的结果。

叶念安还记得她看初尘头上那根白玉簪时的眼神，比她看见初尘的脸时还有光彩，那是一种贪婪而羡慕的眼神，即使初尘只是一身粗布素衣，她也认定她一定不是普通人，还有说到大南峰时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如果不是想从初尘的身上获得一些好处，大概她是不会带他们回来的。

试问一个普通的山村妇人，怎会知道初尘那根白玉簪的价值。

叶念安想大南峰那边可能住着什么富贵人家。

“做武器的商人应该不难打听吧，难道都找不到吗？”叶念安问。

“找了，但是人家都说没有这个人，婆婆很生气，说我娘被骗了！”小云说这话的时候也很愤慨，还很稚嫩的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来的厌恶感，在背后微弱的灯光映衬下甚至有些狰狞。

叶念安心下唏嘘，还没出生就被抛弃，出生后娘又疯，婆婆又不疼，想来她的日子大概也不会太好过。

“邱郎，邱郎！”里屋突然传来女人的哀叫，小云皱了下眉头，赶紧站起来：“山里夜晚比别处冷得多，你们还是赶快进屋吧。”然后飞快地看了一眼叶念安一溜烟跑进去。

叶念安看向初尘的时候，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由地移开目光。

风似乎又大了一些，院子终于在树影斑驳中爬进几许清淡地微光，像是有人偷偷撒下了一层霜。

一轮缺了一个圆角的月亮，像是怕被人寻问，从东边茂密地树林后面悄悄探出残缺的脑袋。

月光，姗姗来迟。

第二天，一大早。

叶念安很早就醒了，小云家就两个房间，他是在厨房将就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