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篇 第六章（1/2）

“啧啧啧啧。”

“从刚才开始你就长吁短叹个什么劲哦。”火狐斜眼睨着那个正在欣赏眼前这座黑色堡垒的小魔头，心想要哭的人是我好不好。

现在他们正站在位于济州岛济州市南靠近汉拿山的金西哲老家门口。要问为什么他们会千里迢迢从首尔跑到这里来，仅仅是因为金西哲在赢了生存游戏后对saya许下的愿望是：要不要来我家玩。

玩？真亏他能说出这个字。

如果火狐在场她一定会指着金西哲的鼻子说：你是叫老娘来玩命么？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家又不是泰迪熊博物馆，是血盟七家之一，国际上都闻风丧胆的亚洲四大黑帮之一好不好。叫我们去家庭餐厅见家长也就算了，直接杀到影集团总部来真是要多少条命都不够啊。

不行，还是回去吧，现在阻止她还来得及。

然而火狐看了看同行人后更加绝望了。

墨镜保镖那奇先生永远都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而神兽克里斯先生和他的小主人一样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座被森林环绕的黑色堡垒。

我想回去啊，老爷子。

“真是意外啊。”saya小姐仰头观瞻那两扇像是通往地狱的黑色巨门，觉得每天要是这么看上一会儿，颈椎病也能治好了。“虽然又黑又丑，长得也像监狱似的，但是总觉得一个黑社会总部弄成这样好嚣张啊。”

你才嚣张好不好！拜托你不要站在人家家门口指指点点一副要踢馆的样子啊，到处都是摄像头啊，看看气氛啦，大小姐。

“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啊。”再不进去，搞不好人家要把他们当不速之客驱逐了吧。

“我看你一直不想进去，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啊。”

“不用准备了，早死早超生。”火狐按下了门铃。

大概一直在等他们，门铃才响了两下，通往地狱的黑色巨门就缓缓开启，好像一只大怪兽张开了嘴，只可惜既没有神秘烟雾冒出来，也没有会卷人的猩红舌头，站在对面的只有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金西哲，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件黑色衬衫的右肩上绣着金色的老鹰半翅，有种说不出的霸气。

“这个门能被推开吗？”saya看来对这个门非常感兴趣。

“这是用特殊的钢造的，一扇门大概在1吨左右，你要不要试试看？”金西哲笑答，“不过真的有人能推开。”

跨过大门，saya带着克里斯，那奇和火狐跟着金西哲走进了这座黑色堡垒的里面。主建筑呈“回”字形，三层高，一楼采用了往里缩进的骑楼设计，“回”字中间是个宽敞到连个雕塑或喷水池都没有的露天中庭。站在位于“回”字底部中央的大门口放眼望去，光滑平整的黑色涂漆，没有任何装饰的廊柱，一排排整齐的小窗，简直就像个监狱一样。

“这堡垒的设计师莫非是处女座？对称得有点变态啊。”火狐忍不住吐槽。

他们先在这个南大门旁的房间里接受了安检，因为知道武器等不能带入内的规矩，所以saya他们也没有带，但还是要接受例行检查。随后他们跟着金西哲沿着骑楼下的回廊顺时针前行，西回廊左手边有一些黑色的门和不知通往那里的走廊，右手边就是露天中庭，穿过中庭对称的东回廊及东楼也是同样的构造。视线所到之处总有站岗的黑衣人，视线不及之处也一样有被监视的感觉。

真是让人不愉快。

但是一想到金西哲一直住在这里，saya便觉得自己能够忍耐下来。

“我还以为会像电影里面一样，左右站着两排黑衣人鞠躬喊少爷呢。”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姐。”发出爽朗笑声的是个穿着玫红色衬衫的健壮男子，他靠着廊柱，西装随意搭在结实的肩上，脖子上还挂着一根老粗的金项链，“真是不好意思，那是有贵宾来时才会出现的阵容，今天你是见不到了。”言下之意，小丫头你还轮不上我们出动最高配置来招待你。

“林叔。”金西哲毕恭毕敬地朝他点头致意后，对saya介绍道，“这位是集团干部之一，孔海林先生。”

“初次见面，我是崔真夜。叫我saya就可以了。”saya乖巧的回应。

这个人saya当然知道。

影集团是韩国存续时间最长，势力最大的黑社会集团，金西哲的外公金东奎是现任的第六代当家，在他的“英武”领导下影集团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集团人数据说已过五万。他的手下有被称为四天王的四位干部，其中两位是他的女婿，金西哲的入赘老爸金南城和道勋的老爸道元吉，另外两位是最年长干部裴万石和最年轻干部孔海林，此人是相当有名的武斗派。

就像saya在观测孔海林一样，对方也用一种颇为玩味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随后一边摸着胡渣子一边笑着说；“原来如此，确实比传闻中还要漂亮啊，一点也看不出是‘白狼’的继承人。”

saya脸上挂着微笑朝他眨了眨那童叟无欺的大眼睛，只因为这样一句挑衅话就跳起来的话，未免也太小瞧她了吧。

这时，中庭那边传来动静。三个黑衣男子架着一个伤痕累累衣衫不整的男子来到中庭的中央，将他像破布一样扔在地上。

“这是？”金西哲少有的皱起了眉头。

“啊。”孔海林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点燃，“之前不是一直在查有人偷拿货出去卖嘛，就是这家伙监守自盗。还好金额不是很大，卸下一只手算是老大看在他是为了给家里人治病网开一面。”

卸下一只手还网开一面，说的好轻松。还有那脸上一副“真是便宜了这小子”的冷漠表情着实让人火大。

“saya，我们走吧。”金西哲催促着，大概是不希望让她看这血腥的一幕。

“不着急吧，看完再走好了。还是说，”孔海林扬起了叼着烟的嘴角，然而眼睛里并没有笑意，“saya小姐害怕这种场面？”

试探我吗？真是无聊。

saya收起笑容，看着那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昏死在地上，看着他像个牲口一样被人拖走，看着遗落一旁的残肢和触目惊心的一滩血迹。

原来这个中庭是处刑场啊。

“不愧是黑社会，连作为欢迎仪式的余兴节目都这么特别。”saya转过身的时候看到金西哲紧握的双拳，凉凉的心又再度温暖起来。

当他们要离开时，孔海林突然大惊失色地抓住了火狐的手腕，“你是——”，像是要叫她的名字却一时想不起叫什么的样子。

“我叫火狐，是saya小姐的保姆。”火狐淡淡的回应，摆出不认识对方的姿态。

“林叔，外公还在等我们。”

“哦。”他松了手，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走开一段距离后，saya靠近火狐揶揄道，“你还真是哪里都能找到老相好啊。”

火狐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身在敌营都没有一点紧张感呢。

“莫非火狐小姐认识林叔？”

“不认识。”

还来不及继续调侃这个话题，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回廊尽头的电梯前，守着电梯的黑衣门卫告诉他们从这里开始只能金西哲和saya两个人上去。

电梯直达三楼，门一开就遇到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窄腿卡其裤的妇人，这人不用金西哲介绍saya也能认出来她是道勋的妈妈金南珠，道勋长得非常像她。随便客套了几句，金南珠给saya留下了一种刚柔并济的印象。

金西哲和saya在昏暗的走廊里肩并肩走着。从方位来看，这条走廊应该位于“回”字上方，也就是北楼。走廊左右两边是暗红色的墙和黑色的门，地板也由黑色大理石铺成，在这样的暗色系包围下墙上那橘色壁灯的光显得微不足道，让人更感压抑。

“大概是我妈叫阿姨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的。她知道你要来很激动，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来见你。”

“你妈妈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嗯，有点怕生，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待在房里，很少出去。平时喜欢种花，研究香料，她做的料理非常好吃。”

“有时间的话，我也去见见她好了。”

其实对于金西哲在生存游戏获胜后会提出什么样的愿望，saya也做过不少假想，但“要不要来我家玩”这种类似中学生谈恋爱的邀约绝对不在预想之中。

既不是“和我结婚”也不是“见见家长”，“来我家玩”究竟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想多了，他纯粹只是邀请她来家里做客随便玩玩？好吧，就当他是这么想的吧，可他们家的人显然没有让她走马观花随便玩玩的打算。

差不多走到了走廊的中央位置，他们停在了一扇黑色双开门前，这门和其他房间的门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多了两个门卫。

金西哲敲了敲门。“外公，我们来了。”

低沉的一声“进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穿过厚重的大门向saya袭来，原来这才是盘踞在这幢黑色堡垒里的大怪兽。

金西哲推开了看上去很重的双开门，呈现在saya眼前的是一整块黑色玻璃墙，正中间镶着一只左右翅膀对称的金鹰标志。

大的离谱的黑色办公桌前坐着一个老人，披在肩上的外套上也绣着金色的老鹰半翅。他似乎有些驼背，半秃的额头上有个明显的枪疤，花白的浓眉下一双犀利的鹰眼对她投来凌厉的目光，褶皱干瘦的脸上蓄着八字胡。

原来响当当的黑社会影集团老大也不过是个小老头嘛，一点也不可怕啊。

saya心里是那么想的，但是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一步也跨不进去。

哎？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什么时候让恐惧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黑色的怪兽大门？

监狱似的回形楼？

无处不在的监视？

惨叫，断手，血迹？

昏暗压抑的黑色走廊？

还是盘踞在这里的巨大影子？

那黑色的影子像是从金东奎身后伸出的多只触手，相互交叠勒住了saya细白的脖子，让她呼吸变得急促，视线变得模糊，手脚也不听使唤。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些触手上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看着她，像老鹰一样的眼睛。

这就是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