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圣灵篇 第二章（1/2）

夕阳西下，私立新叶高中的图书馆里寥寥无人。

“丹尼奥，还不走吗？”

“我再看一会，你先走吧。”

“平时一放学就不见人影，这几天怎么那么卖力，该不是中邪了吧。”

“瞎说什么。”

“哈哈哈，那明天见咯。”

丹尼奥叹了口气，视线从习题集转向窗外。

已经三天没去tsubasa了，只有小庆打电话来询问过他的情况，他借口说要准备高考最近就不去了。听说saya的二哥来了，那个韩国大明星崔正秀。

啊，他也好想去凑热闹啊。

可是，不行。

现在去就是认输了。

saya的话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人生必须要靠自己来选择，但他希望她理解的是，他做出选择的这份用心。

她那么聪明一定听得懂，所以她的反驳听上去更像是逃避和拒绝。

为什么？

难道他不值得依靠吗？

tsubasa的大家，都不值得依靠吗？

毋庸置疑，这次绝对是她错了。在她想明白之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去见她的。

但是，saya会反省吗？如果她一直不肯认错，不来找他怎么办？

啊，好烦躁啊。

丹尼奥卷着自己金色的头发，头发有点长了，要剪了。

“你有什么烦恼吗？”

夕阳的背光处，有个人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光线的关系，还是因为他仰头而望，这个人的身形看上去好长。

怪怪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声音听上去雌雄难辨，语调却像小孩子一样。

怪怪的。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哦。”

只有那双紫色的眼睛如此鲜明的，紧紧的，盯着他。

好可怕——

丹尼奥抓着自己的校服领口，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就算你这么说，我的愿望你也是没法实现的。”

没错，能实现他的愿望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对方不知道是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一时间没了反应。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丹尼奥把桌上的东西塞进书包，逃也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身后那长长的身影一溜窜，逼近最后一个留在图书馆中的女孩。

女孩警觉地与之交谈了几句，然后半信半疑地从这个人手里接过了一本精装书。

她的身后，巨大的影子吞噬了落日的余晖，黑暗落下帷幕。

“马侑利，加油！马侑利，加油！”

“你们这些家伙！”她举着啤酒罐打了一个饱嗝，“不要看不起人，这点酒，小意思！”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罗浩纪带头拍手，“厉害啊，女中豪杰！”边说边开了一罐新的换掉了她手中的空罐子。

其余人一阵起哄，第五轮又开始了。桌上一片狼藉，啤酒罐都堆成小山了。

saya坐在秋千椅上看他们闹成一团，说：“没关系吗？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嘛。”

“没事，没事。反正工作细节都安排好了。”崔正秀推着秋千笑着说。

“秀哥哥也真是，他们围攻你的经纪人，你一点也不帮忙啊。”

“需要我帮忙吗？侑利酒量好得很，你看她喝得多高兴啊。”

这是高兴么？我看你看得才高兴呢。

马侑利戴着眼镜的时候就是个典型的“白骨精”，干练而冷静，一旦脱下眼镜会变得像黑社会大姐头一样豪气直爽。根据崔正秀的证言，通常大姐头这个人格只在喝酒或者偶发的晕车晕船晕飞机时出现，事后本人也完全不记得。

“我现在严重怀疑秀哥哥你是因为觉得她的双重人格很好玩才找她当经纪人的。怪不得爷爷会说三兄弟里秀哥哥的性格和我最像，原来不是表扬我呢。”

“小鬼头。”崔正秀溺爱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对了，真希8月份要结婚了，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动作还挺快。”

“那是，仁义爷爷可急坏了。整天唠叨着这么好的孙女婿再磨磨蹭蹭跑掉了怎么办。所以真希答应说等电影上映，他们就专心操办婚事。她特地叫我来提醒你，说你这个大媒人不可以缺席。”

“啧啧，等我的礼金是吧。”

已经半醉的马侑利站在石墩子上唱起了崔正秀刚上榜的新曲，其余人也不管她是否走调，欢快的拍手附和。

“到时候真美也会回来，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他一脸坏笑。

听到这个名字，saya背后一凉。

崔真美是崔真希的亲妹妹，崔正灿的二姐，智商和saya有得一拼的超级科学家，专攻生命科学，尤其擅长基因和遗传学。现年22岁的她在美国的某研究所里工作，常年不回家。兴趣爱好是人体试验。

如果说崔家最让saya没辙的是无厘头的三哥崔正锡，那么最让她敬而远之的就是这位搞起研究来完全没人性的堂姐崔真美，如果被她知道她的本质啊，根源啊，能力啊——她铁定会被抓去解剖的。

想到这里，saya突然联想到了另外一个有着同样爱好的姑娘左忆璇，这两人要是凑在一起——光想想就觉得非常恐怖啊。

“啊，还有件事要先和你打个招呼。明天我让金西哲给我帮忙哦。”

崔正秀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宣传自己的新专辑，另外也是为夏天即将上映的电影《恋夏》造势。恰逢恒美艺术学院举办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受院方盛情邀约，马侑利就将一场粉丝见面会安排在了恒美音乐学院。当然，崔正秀想和saya在一起多待几天的心情也被作为重要参考考虑进去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钢琴，也不愿意和陌生人四手联弹，但是因为来到了音乐学院作秀，所以这个环节被院方强烈要求——”他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有时候自己也对自己的这种洁癖没辙。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昨天听说他会弹钢琴那么激动，我以为你是为找到知音而高兴，原来是打算让他冒充学生帮你做托啊。”

“什么做托，说得那么难听。”saya的小鼻子又遭罪了。

不知不觉中，那边吵吵闹闹的家伙们突然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原来除了千杯不醉的蒋东泽和克里斯，其余的都倒下了。

“丹尼奥，这块鸡排是我的！”北泽庆一同学做梦不忘吃的。

“丹尼奥是——”崔正秀坐到saya身边，“好几天没来的那个孩子？”

“嗯。”

“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saya苦笑了一下，“怎么一有什么事，你们都一致认为是我在欺负人家呢。”

“事实上就是这样嘛。”蒋东泽也凑了过来。“他不来之前你和他为了什么事争执过吧。”

“是金西哲说的？”他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变得那么好了。“没想到他那么多嘴。”

“你可别恶人先告状。昨天我们聊起丹尼奥的时候，他说丹尼奥有可能因为说了你几句重话，所以不敢来见你。”

“哎~~~~~按照这份证词，应该认定是丹尼奥欺负我吧。”

“哼！人家金西哲刚来不久，不知道你素行不良，我们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

“秀哥哥，你看他们。”saya一脸委屈地往崔正秀怀里一躲，“总是这样没根没据的就把责任全推给我，一个个都只会欺负我。”

“嗯~~~~”崔正秀歪着头想了想，笑道：“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哥哥替你主持公道。”

厉害啊，原本被saya扯开的话题经他这么一说又引回来了。

“丹尼奥说要考医科。”

“这不是很好吗？东大的医科虽然不是第一，也能排排前三了。”

“他想考医科我当然没意见，我只是随口问了句，为什么突然想做医生？”saya的长睫毛垂了下来：“结果那小子说，我的身边有保镖有律师，有负责吃饭负责管钱的，想来想去还是缺一个医生。如果他当了医生，我要是生病受伤，马上就能得到专业的看护。”

这果然是丹尼奥会说出的话。

从小他失去父母，和哥哥失散，虽然被人好心收养，但他内心一直都渴望着大家庭的温暖。如今他得以和哥哥重逢，和妃姨继续生活在一起，并融入了tsubasa这个大家庭都是拜saya所赐。毫无疑问，是saya实现了他的愿望，给了他梦寐以求的“幸福”。因此他比tsubasa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珍惜这个大家庭，都更珍惜saya。对他来说，saya是恩人，是朋友，是妹妹，是非常重要的人。正因为这样，他才会烦恼着要怎么做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做个能帮上她的人。

“他会这么选择是因为想帮上你啊。”崔正秀非常能理解这样的心情。

“我知道，但我不希望他这么做。自己的人生必须要靠自己来选择，如果按照别人的希望去选择，那不就等于把自己的未来依托在别人身上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别人满意，可要做个让别人都满意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人只能为自己而活，不这样的话，是活不下去的。为了满足谁的愿望而做出的选择，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saya的话也不无道理。

没有对错，只是两个互相为对方着想的心情碰撞出了火花。

“然后呢？听了这番话，丹尼奥什么反应？”

“他骂我是大傻瓜，什么都不懂，还说我不懂大家在顶楼建花园的心情。说完就跑走了。”saya皱起眉，握紧双拳，“我怎么会不懂你们为我建花园希望我5、6年之后还能留在这里的心情！但是——花园和人生是不一样的。”

“花园的话，就算我离开这里，时不时还能再回来看看，只要有机会，我也还是可以和你们见面。但是人生也为了我而选择的话——”

“saya在害怕吗？对于要承受别人命运这件事。”克里斯单膝跪地，捧起她忧伤的小脸。

“害怕啊，怎么会不害怕。因为第一个为了我做出选择的人，已经死掉了。虽然我知道他不曾后悔，但是我会心痛啊。已经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了。”

“可我也明白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存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越是强大的人，越是有责任承担起别人的命运。”

“我害怕的只是你们现在盲目的追随我，不久之后，发现我其实回应不了你们的期待，回报不了你们付出的感情和努力，根本不值得你们抛弃自己的人生。”

“这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你们能为自己而活。”

恒美艺术学院，综合体育馆。

“喂，你们不要再挤啦。”

“请出示入场券，按照次序进场。”

体育馆正门口挤满了人，粗粗一看，年龄层从15岁到45岁不等，妙龄女子占多数，崔正秀的受众群体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