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罗篇 第六章（2/2）

“她问我，如果她被选上了，我怎么办？”说完，他食指点着眉角笑了。

……

这还真是个毒辣的问题啊。照凤现在对那个小丫头的迷恋程度，指不定会把土之国给灭了。

不过，以小丫头的性格，这话完全就是为了戏弄凤而说的。

“紧急禀报！”

“怎么回事？”

“安土城外聚集了大量的沙漠蜘蛛。”

“看来不是坐着闲聊的时候了。”奕风站了起来，“凤，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丫头，叫她动作快一点。雷鼓，带上所有可以调动的兵力，无论如何也要死守住安土城。”

“是！”

时间真的不多了。

毁灭之灾迫在眉睫。

“公主！这个门是不能出去的，外面是下民居住的地方。”

啊，好烦。

“公主！这种下民吃的东西你是不能吃的。”

啊，好烦。

“公主！你又和下民的孩子一起玩了是吧，我说了多少次了——”

啊。烦死了。

这个也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

“因为你是土之国的公主啊。”

每天清晨准点起床，在侍女们的簇拥下洗漱更衣，把自己包裹成人偶般的漂亮公主，然后去拜见父王母后。接着就是早读，今天是历史，明天是文学，后天是算术，一开始还有些趣味，后来就乏味了。

吃过精致的午餐，下午是礼仪和法术课程。走路怎么走，行礼怎么行，吃饭怎么吃，微笑怎么笑，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做什么动作，我又不是拿来摆设的人偶！

“因为你是土之国的公主啊。”

所以——

即使画画我也只能画城堡里看的见的风景。

即使唱歌我也只能唱歌颂神明的赞曲。

即使跳舞我也只能跳死板正式的宫廷舞。

我想出去，我想看外面的风景，我想听街头小巷的小曲，我想跳没有规定舞步的舞蹈。

我想要真正的自由。

可是不行——

“因为你是土之国的公主啊。”

我明明是个公主，却只能听到外面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而不能和她们一起玩，这样的公主，不如不要做算了。

“啊，是太寂寞了吧。”虽然说话人的样子很模糊，但她知道和她说话的是慈祥的父王。“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一个眉清目秀，穿着贵族正式礼服的少年毕恭毕敬的站在父王身边，听到父王叫他，向前跨出一步。

“莹你应该还记得修吧，他是你叔父的儿子。上个月，你叔父叔母在沙漠中发生意外去世了。所以从今天起，修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他会陪你一起学习一起玩。”

“修，你要好好照顾莹啊。”

少年认真的点着头。

修哥哥很聪明，我看两遍的书，他看一遍就记住了，我学了两天的法术，他学半天就会了。不但是这些，所有的事情他都学的比我快，做的比我好。

他还知道外面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最喜欢每天睡觉前听他讲故事。

我不再憧憬着城墙外，因为城墙内就有一个值得我憧憬的目标。

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也觉得自己离修哥哥越来越近，但是他时不时会思考一些我想也没想过的问题。我知道，他的心里藏着远大的志向。

“修哥哥将来会成为王吧。”

先王去世或者退位以后，只要是王族的人都可以参加试炼，只要得到神兽和玉玺的承认，就可以成为王——神兽堰是这么说的。

“是吧，父王。”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我拉着修哥哥去书房见了父王。

可父王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对着修哥哥说了一句我毕生难忘的话——

“土修，你成不了王。”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问出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看见了父王脸上的惋惜之色吗？

所以我问不出口，我知道父王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那一定是说出来会伤害到修哥哥信念的理由。

可即便无法问出理由，父王的这句话还是深深的伤害了修哥哥。

那之后，修哥哥变得更加猜不透心思了。

一年之后，我们遇到了刚登基的苍王。

苍王那压倒性的魄力震撼了我和修哥哥，我直到现在都认为与他的相遇才是改变了我和修哥哥命运，不，改变了土之国命运的分水岭。

因为那次相遇，我的心沦陷了，而修哥哥离开了土之国，成了苍王的军师。

几年之后，我确实如愿成了苍王的王妃，但是大婚之夜，新郎就不见了踪影。第二天醒来，我就成了亡国奴。

父王死了。修哥哥偷偷放了我。可我却没有勇气去找苍王搏命。

那时的我唯一能做的是带着母后遗留给我的毒匕首去火之国，希望炎王能替我报仇。

可还没见到炎王，我就被那个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的男人逮住了。

他压着我，用下流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众星拱月的公主殿下吗？你现在是阶下囚亡国奴，是被苍王抛弃的女人！

“不，我不是——”

莹大叫着醒过来，满头大汗，一脸惊恐。

“你没事吧。”对面的女孩子笑盈盈的看着她，那笑容驱散了一点莹心中的恐惧。

她想起来了，她们在森林里和土修、沙穆走散了。然后，她——

她怎么会睡着呢？

“做了什么样的梦呢？”她的左眼散发着紫色的光晕，好像能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一般，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梦见了小的时候。”

“是吗？可你看上去并不像做了美梦的样子。”

“还梦见了被绯月殿下救了的时候。”莹咽了口口水，那是她并不愿意回忆起的过往，是心中潜藏的真正伤痛。

“这样啊。”saya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周围这片森林。“所以你才会为了报恩而回来。”

“不，不是的。”莹将脸埋在膝盖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如果当年我能说服父王留住修哥哥，也许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父王去世后我能站出来坚强勇敢一点，国家就不会陷入毁灭的边缘。可我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躲在水之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眼前这个几乎只知道名字的女孩子说那么多，只是感觉这些情绪在心中堆积了太久，如果再不找个地方发泄出来，恐怕自己要崩溃了。

“我想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误会了什么？”莹抬起挂着泪痕的脸。

“不管多么强大的人心中都有软弱的地方，你父王，苍王，绯月包括土修都一样。所以你并不需要对自己曾经的软弱感到懊悔，因为土修的今天和土之国的今天都不是因为你的软弱而造成的。说的难听点，就区区一个你是产生不了那么大的作用的。”

“那么这一切——”我又该去怪谁呢？

“只是命运而已。”

“命运？”

“哎，可恨的是命运，但你又无法抗拒命运，那么只能积极一点向前看了。”她站起来拍拍衣服。“而且，你也很想知道你父王说出那句话的理由吧。”

“你怎么会知道——”她会读心吗？

“因为我是实现‘愿望’的魔女啊。吶，莹公主，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

最初的我，仰慕着强大的父王。

儿时的我，仰慕着强大的修哥哥。

成年的我，仰慕着强大的苍王。

现在的我，仰慕着强大的绯月殿下。

其实，我只是想变得像他们那样——

能被别人仰慕而已。

“这里冷飕飕的呢。”saya朝她伸出了手，“我们还是赶紧和修他们汇合吧。”

莹抹了一把眼泪，跟上了saya。走了不一会儿，她们在一个湖前与土修和沙穆相遇了。

“你们没事吧。”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不过，这里是——”

“遗忘之森。”土修很肯定的说。“这里的风景和遗忘之森一模一样，树的种类，还有这个湖。”

遗忘之森是风之国王城风夜城后面的一片原始森林，据说那片森林里埋藏了许多夺位之战的牺牲者，包括苍王那个弑兄篡位的叔父。起名遗忘之森，就是要让风之国的臣民彻底遗忘他们。

“遗忘之森啊，原来如此。”saya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我想这里不单单只是仿造景观这么无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俩应该也做了一个将遗忘之事回忆起来的梦吧。”

果然，土修和沙穆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另外我觉得，起这样的名字与其说是为了‘遗忘’，感觉更像是为了警示世人不要遗忘那些不堪的过往，不要重蹈覆辙。啊，就好像越是贴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越是有人要挖地三尺一样。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没。”土修笑了笑，原来自己如此肤浅，一点都没有体察到苍王的苦心。

“哦，前面有亮光了呢。”saya激动的叫起来。

土修和沙穆对看了一眼，他们刚才就是从那里走过来的，原来并没有什么亮光啊，究竟怎么回事。

大家都跟了上去，然后再次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

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蓝色。

“大海啊~~~~~~~~~~”

不但有一片森林，现在居然还冒出了一片大海。

这个沙漠中的地下城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