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明灯（1/2）

穿过大殿，走一条长廊，那头便是间幽暗的小厢房。房内摆着错落有致的长条石台，以供各盏油灯存放。

几步路的功夫，阿芙问得小和尚名叫悟宁，上个月才与佛门结缘，如今跟在典座身后料理斋房及灯池的事务。

才入了厢房的门，一阵油灯特有的焦香袭来。

整间房子通风良好，人在其中并不觉得闷热，阿芙环视四周，见独有西面的石台留有不少空位以供香客点灯祈福。

“悟宁师父，外人来小慈寺点长明灯，寺院里是否会作登记？”阿芙本想自个儿找寻爹娘可能留下的长明灯，可如今见着这宏大的场面，登时打消了念头。

悟宁摇摇头，为难道：“施主也见着了，每年来小慈寺点灯的有缘人不计其数，寺院里人手就这样多，实在无暇应对。”

他挠挠头，似看出阿芙目光里的失落，“不过每一位有缘人点灯前，都会挂一块小牌在外头的墙上。”

阿芙闻言一喜，眸子亮亮的，像这通透的灯芯。

她提步往外，忽然停下，又回过头来，“悟宁师父，若我想点灯，可有什么规矩？”

“施主将名字写下，待烛火点起，再把写有名字的宣纸以灯火燃尽，如此便可。”悟宁慢慢说着，显然已将寺规记得烂熟于心。

阿芙点点头，对悟宁一笑，“你帮我取两盏灯来。”

悟宁一愣，碍于身份又不得逾越，只顺从地点点头，自那边退了出去。

阿芙才出灯房，转眼便瞧见了那满满一墙的小木牌，有些牌子因风霜侵蚀，上书的字迹早已难以辨认，想来这些木牌的主人也许久未再来过了。

她踮起脚，从头顶处仔细寻找着可能的笔迹——姓张的牌子不少、姓秦的也就更多了。

况且她也不过是听秦妙元提起过小慈寺的长明灯，而爹娘二人当初是否真在此留下过祈愿，阿芙其实从不确定。

不死心地看了许久，直到悟宁举着两盏灯芯未着的油灯找来，阿芙方怏怏地放弃。

提笔走墨，阿芙不自觉便写了个娟秀的“裴”字。

等她觉察过来，又是一愣，伸手想撕了宣纸，五指按在面上，却又停了许久。

心里亦不知作何思索，握笔的手轻触粗糙的纸面，她慢下笔锋，紧接着写下那个瘦长的字。

悟宁瞧了瞧，“裴炎？是施主的名讳么？”

阿芙轻轻摇头，别过脸去，生怕被悟宁追问出什么。

可他只是了然地接过宣纸，拿火石点燃灯芯，“施主，将宣纸燃起，灯便点着了。”

阿芙应下，默默捏起浅薄的黄纸，照悟宁的嘱咐点好了第一盏灯。

“那这第二盏，是为自己点吗？”悟宁将那盏点起的明灯送入房内，出门却见阿芙握笔出神。

她想了想，却摇头道：“不，还是为了别人。”

阿芙已有决断。

她这一回写得又快又稳，像是早已练习过无数回。

“元儿？”悟宁有些恍惚，可他并不多问，只见阿芙迅速点起第二盏灯，搁笔，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