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若非有一个更大的利益摆在眼前，红玉怎会有胆子得罪徐茂荣？还非得选在绿柳斋这么扎眼的地方。”阿芙思来想去，怎也看不透。

“也许她遇到的并非更大的利益，而是......”他又转头，视线落在红玉喉间的血洞上，“一个足以令她冒险求生的巨大威胁。”

阿芙一骇，“你是说，有人想要徐茂荣的命，只不过借了红玉之手杀人？”

“方才小川未走时，我已想与他共谈推测，但他小子只顾安抚徐国公，以稳持南北司的平衡......一见红玉死了，他便也无心继续追查。”裴炎说着，轻声一笑。

“贺千户天生是块当官的料。”阿芙听出裴炎这话并无贬义，便也想透了其中利害。

贺小川自然明白此案悬疑，但徐国公在意的只是他认定的凶手是否偿命，至于案情中到底有没有别的幕后推手，他才无暇理会，更不愿多想。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安抚徐国公的情绪，看这态度，估计他真会将状告到东宫太子妃裙下——阿芙虽不知太子妃是何秉性，但听裴炎和贺小川的言谈，想来她也不是个分得清是非的淑德佳人。

如若惊动东宫，那锦衣骑北司必受牵连，裴炎应也不想就这样徒生另一事端。

而贺小川精于为官之道，让他去安抚徐国公，则是此刻重中之重。

裴炎见阿芙一点就透，不由轻笑，“你倒是聪明，只是，可不能用在歪路上。”

阿芙自小听类似的褒奖已成习惯，可这话由裴炎说出来，竟有一股全然不同的满足腾在了心间。

“那又会是谁跟徐茂荣有仇？”阿芙暗喜了一会儿，却生了新的疑问。

“你但瞧徐国公的言行，也知他大门大户，必然有不少仇家。”裴炎冷笑道，“我会留几名旗官在麓州跟进此案，若你在丰京了了心愿，可再回来瞧个清楚。”

他说这话时正望着阿芙，嘴角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双迫人的眸子似看穿了她的心思。

阿芙被他看得脸上一热，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再说吧。”

裴炎笑而不语，亦不再看她，拂手掀起薄衾覆上死状凄烈的红玉，按刀出门。

二人才到中庭，却见徐国公黑脸站在堂前，而那先前被裴炎伤得不轻的赵诚亦已入内。

此时他正附在一侧，低声与徐国公私语。

贺小川候在一边，脸色是万般无奈，想来徐国公并没有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赵诚本是钩头耸背，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可见了自裴炎身后走来的阿芙，整个人却似遭雷劈般，登时僵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望着阿芙，又速速与徐国公耳语片刻。

只见徐国公本还阴郁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的眸子里腾起一阵火，朝阿芙铺天盖地地烧来。

“来人，给我把那小子绑起来！”

这语态似曾相识，阿芙心惊，却暗道他与徐茂荣不愧是一家父子，连颐指气使的模样也如此相似。

她往后一退，早备好身形准备施展拳脚。

而裴炎却抬手一挡，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徐国公，不知何事又惹你动怒？”

徐国公怒骂道：“方才赵管家告知老夫，你身后那名小厮就是那贱婢的同党！”

他指着阿芙，快步往前，目中皆是仇火，“他曾与我儿起过冲突，手下败将便心存妒忌，如今就联合绿柳斋的贱婢要我儿的命！”

“放你的狗屁！”阿芙挺身喝道，“徐茂荣是什么货色，难道还需我直言不成？”

裴炎阻拦不及，阿芙已然走到人群最前，与徐国公开始了口水仗。

他低低一叹，眼神示意贺小川立刻去请支援。

“黄口小儿好大的胆子！”徐国公见他不惧不乱，竟敢直面顶嘴，不由也吓了一跳，“你、你是哪个千户麾下的旗官？有胆便报上来头，老夫必要你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他一时慌神，手指在空中划了半天，又一把拉过赵诚，“你给老夫记下了，这小厮不懂礼数，竟敢出言污蔑我儿！”

赵诚自然殷勤应下。

“如何又作污蔑？徐茂荣做的什么勾当，你身边那个赵诚心里清楚！他今日命丧于此，也只能说活该！”

阿芙亦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好似就不愿再如此委屈的受他指点一般，挺直身子，表情倔强而傲然。

她恨恨道，“假公济私，因一己之利便下令关落城门，景朝有你们如此包庇祸乱的臣子，难道皇帝亦能偏私与你？”

这话就像是无数把利剑，瞬间破过徐国公矜持的傲慢——徐国公清楚得很，他自然是不能一手遮天的，甚至他胁迫刘知州封城一事，论到底到最后亦只能靠东宫强撑腰。

而他更没有忘记，裴炎在朝中的权势足以撼动东宫，正如他当初所说：既算是太子面对裴炎，亦要忌惮三分。

他徐国公再跋扈张扬，也当真不敢在裴炎面前如此为所欲为。

现如今，只待裴炎一句话表态......

“徐国公，此事仍要继续闹下去么？”在众人聚集的目光里，裴炎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