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醒来又是清晨。

她听着门外的动静，似乎他们正在收拾行囊，准备重新上路。

此去前往何方她仍不知晓，可与那贼人为数不多的交集里，她大约晓得这些人似乎并无更深的目的。

虽那贼首似乎对她格外宽容，但除去这一点，他们倒的确像一路往西往良关的黑心贩子。

而唯一让阿芙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些贼人的同党会否对裴炎不利......

想到裴炎，阿芙同样亦不知道，他是否已离开麓州，又或者他有没有来寻自己的下落？

阿芙已有些绝望，若在车队抵达良关前仍逃不出去，月余后，她便要错过蒙原使臣队伍到访京师的时机。

不仅命丧关外任人侮辱，这唯一能见到害她于此的特穆尔世子的机会，只怕也就此落空。

这些贩子应当不会冒险听她的摆布，原本这就是一招险棋，如今看来，阿芙是错判了这些贼人的野心。

外头的动静渐消，先前绑她到草房的两名汉子如今只来了一人，阿芙心想，昨晚估计便是那给她送饭的另一名汉子遭了害。

不敢反抗，她乖顺许多，受得罪自然也少了大半，那壮汉三两下将她捆好，却忽然在她脸上蒙了一层黑布。

他将阿芙带出门，最后停在了马车边，抬手一推，阿芙撞到了车轮，又不好发作，只得在摸索中登上马车。

如今已算好待遇，比来时轻松不少，起码，还能与戴面具的头目同乘一车。

黑布被揭开，宽敞的车厢内，那人与阿芙对坐，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好似昨天两次冲突并未发生。

阿芙不欲理睬，找好了舒适的依靠，埋身向内，看也不看那人。

“脾气倒不小，果真娇生惯养。”他今天心情似很好，语气里都带着些微笑意。

“多谢爹娘教得好。”她没好气地回道。

那人低低轻笑，忽而道：“昨夜我考虑过你的建议......”

像是抓到了希望，阿芙霍然转头，眼梢闪过一丝不经意流露的惊喜。

他瞧见了，心中低笑，却不说破，“可惜世子如今已到京师，我们山长水远，赶过去又是舟车劳顿，还需担忧世子是否领情——”

阿芙眸子里的火苗瞬间熄灭，她又恢复了那冷冰而不屈的模样，这让那人无来由起了怒意。

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所以，你不用再巴望谁能救你，我们此行，仍去关外！”

阿芙不回答，她转过头，心中怅然。

“怎么？被我看透计划，哀伤欲绝？”他颇为得意道。

“下一次你要停在哪？”冷不防地，阿芙轻声问。

他一愣，轻哼，“还不死心么？”

“我自小奔波于中原与良关，若你告诉我行进路线，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最快的捷径。”她目光平静，瞧不出半点鬼主意。

“如此便放弃了，早先你不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贞烈模样么？”

她竟微笑，“今非昔比。”

那一笑，却让他茫茫失神，他沉默下来，忽然抬手抚上阿芙的脸颊。

触感冰凉，全无温暖柔软，只让人心中缭乱，不知归处是何方。

“他如何唤你？”他忽然道。

阿芙一怔，不知他意指何人。

“你的夫君，特穆尔世子，如何唤你？”

她咬牙，默了片刻，才道：“我从未见过他。”

他一声轻笑，“如此薄情的人，你竟也将生死系挂于他身上。”

阿芙垂眸，“我赌的不过是你的野心，并非他的深情。”

他轻哼，“我们这一行，只求安稳赚钱，赌命的买卖从来不做。”

氅衣轻解，替阿芙披盖好，“失温症将好，别反复。”

阿芙不语，只轻轻靠着车厢，闭目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