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2/2)
天子待金榕中发挥一番,便问刺客,当日是在何处行刺杀一事,又有几个同谋,现在何处?
秦相如遭雷霹。
当事人三皇子烟眉一挑,神情便带几分微妙——圣上这是,竟欲为金相平冤?眼下情形越发难懂了。
可怜的刺客当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金榕中大喜过望,心说秦怀愚这头猪,找个人证也这么漏洞百出,居然是个一无所知的废物!毕竟事涉皇子,圣上怎么会掉以轻心?秦怀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登即,士气大涨,更是捂着腰厉斥有人诬陷!
天子神色十分沉肃,微咪眼睑,目如冷电。
那“刺客”本就是个死士,一看情形不好,立即触柱而亡。
满堂皆惊。
圣上却轻描淡写而过,指着秦相说道:“爱卿是受人蒙蔽了,此人显然是受人指使。”
金榕中哪里肯服,立即反污秦相才是真凶。
圣上却有明断:“倘若当真如是,何故这证人不知事发底细?以朕看来,秦相是被人利用罢了,就算他要污陷爱卿,也不会行此浅薄陋计。”
秦相泪流满面:陛下圣明……微臣可不是“被人利用”只不过……陛下这又是何用意?
被天子“玩弄”了一把的秦相正且满腹孤疑,一旁党羽却已如梦初醒,见此计不通,立即又调转矛头,拿并州一案说事。
金相自然又是一番老把戏,一番“举荐不当”、“失察”等主动认罪,只一口咬定不知施德之行,心里冷笑:仅凭施德一人之言,万万不能作准,霍起是个信得过的,必不会将他攀咬出来,而圣上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牵连进常信伯等一干人证,主审虞沨又不在场,在场中人之言,不过是妄加推测,倘若换了个势单力薄者,必然会被众口铄金,可他金榕中,却不是软杮子,可任由拿捏。
一个凶狠的眼风。
跟着又是一串党羽跪地,上演一番赌咒发誓,无非是说金家如何忠烈,历数旧日功劳,力保金相不会与施德同流合污,再者圣上既然尚无论断,负责此案的楚王世子又暂未返京,如何能草率将金相定罪?
金榕中老泪纵横,一声猛喝:“住。!施德是微臣一手提拔,他行此不法之事,微臣难辞其咎。”遂递一本,自请罪责,称再无颜任丞相一职,恳请圣上另择贤明,竟是要辞官待罪。
分明盘算着自卸乌纱一了百了,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相党羽正待反驳。
天子却已经拒绝:“爱卿何必如此,并州一案尚无定论,朕欲待世子从湘州返京,再亲审此案,真相到时便知,倘若爱卿本为无辜,虽有举荐失当之罪,念在金氏一族赫赫功劳,也当从轻而论。”
这话,当然不会让金榕中领情,并州一案,怎么会轻易揭过?常信伯等人定已将他攀咬出来!只不过虞沨未归,天子尚不能把控湖南局势,不欲冒险罢了,眼下,圣上定是盘算着依靠虞沨,彻底瓦解他金家在湖南之势,才好根除。
哼,这欲擒故纵、虚伪怀柔之计,天子当真运用自如。
金榕中心下冷笑,却是满面沉痛,再次声称难辞其咎,又说自己伤势虽好,到底年迈不支,再也难以担负大任,竟是铁了心的要告老。
当然,他也明白,天子不会应允,许他全身而退。
又有党羽力劝金相不能置君国不顾,圣上定不会受人蒙蔽云云。
金相哀叹:“老臣深信圣上定能明审并州一案,但实在力不能支,眼下只望告老还乡。”
圣上逼于无奈,只好先允了金相“长假”让他在家休养病体。
既然如此,金相就算离京去别苑“休养”天子明面上也不能阻止。
这就是今日这番“唱念俱佳”的最终目的。
金相如释重负。
而在场朝臣,哪里知道金相已有谋逆之心,尚且以为金相是以退为进,争取天恩体恤。
金相当然也不曾料想,于天子来说,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数日之后,金相携家带眷低调离京“休养生息”“乐享长假”去了。
当然,几个在朝为官的儿子还是暂时留在锦阳,以掩人耳目。
朝廷风云变幻,时局晦暗难审。
锦阳京的这个初冬,笼罩在十分微妙的气氛当中。
旖景却终于迎来了她的及笄礼,这一日,有初雪突降。
而远在湘州,却同样有飞雪如絮,飘洒弥漫。
城门之外,虞沨行下马车,遥望当先一骑远远而来,朱衣银冠,肩上系着石青披氅,迎风飒飒。
未披铁甲,已有扑面而来的威势凛人,当是湖南都司袁起亲迎。
虞沨轻卷唇角,摊开手掌接下几片飘白。
下雪了呀……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