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来者（1/2）

次日清晨，顾寻在老宅子里醒来，听见楼下传来一阵窸窣之声，顶着头疼下床，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走下楼梯，只见天枢道人在客厅里头进进出出，那桌上也已摆了几碗白粥。

顾寻先是一怔，便听天枢道，“醒了啊。”

顾寻见他已经知道自己站在楼上偷望了，便哈哈笑了几声走下来，坐到桌边笑道，“道长起得好早啊。”

天枢只道，“昨晚上杨用修把你送了回来，你喝得可不少。”顾寻一笑，她勉强能记起昨晚杨慎将自己送回了家中，却不知道原来天枢把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天枢又开口道，“今日我得出一趟门，时一早晨的药我已经熬了放在炉子上，你自己去取罢。”

顾寻忙问，“道长哪里去？”

天枢拂尘一甩，“清理门户。”

顾寻心中一惊，还未发问，天枢就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顾寻快步走到门前，巷子里空无一人。再转身，顾寻远远望着桌上摆着的那几碗白稀饭，只觉得心中不安。莫非……这天枢是要去收拾易卿？他又哪里招惹了这位道长了？只可惜现在她不方便出入杨府，否则——

“阿姐？”

顾寻转了身，便看见时一站在楼梯口望着自己，他一脸浓浓睡意，倦然地擦着眼睛，他问道，“你昨天回来得好晚呀，我和那个大胡子等了好久，阿姐干什么去了？”

“时一，阿姐问你件事情。”顾寻将时一召下客厅来，二人坐在木桌前，顾寻一脸担忧地问，“昨天晚上，你一直等到了什么时候？”

时一摇头，“总之，是很晚了。”

“那昨晚，那个大哥哥来了吗？就是那一个……”顾寻伸手比划着易卿的样貌，时一看了两眼便明白顾寻在说谁了。

“他啊，没有呀。我和道长一直在屋顶，看大街上有没有来马车，道长说那时候但凡是往我们这儿走的马车，多半就是了你的了。”

“哦。”顾寻轻声叹了口气，想起方才天枢说要清理门户，心中实在安不下心，她摸了摸时一的脑袋，笑了笑说，“那，赶紧吃饭吧，我去厨房看看你的药。”

“嗯。”时一点头，也笑起来。

顾寻这一早心不在焉，坐在厨房前的小空地里熬着药，手中的蒲扇不自觉停在了火口。她脑中时而浮现易卿，时而又想起昨晚在柳巷的见闻，想起萧雨啼与杨慎之间小心翼翼的对话，右眼忽然不住地跳了几下。顾寻心中一沉，随即发现扇头着了火，她立刻将扇子丢在地上，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轻笑。

“姐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寻一抬头就看见易卿双手抱怀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由得心下一喜，“是你……”

“自然是我啊，难道还是我大哥？”易卿左眉微扬，颇有些不满道，“柳巷一定很热闹吧？”

顾寻笑起来，低头将方才掉在地上的蒲扇拾起，轻声答道，“嗯，是啊，很热闹。”

易卿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顾寻的身边坐下来，他昨晚得知顾寻和杨慎两个人去了柳巷，脸咯噔一下就黑了，不过此刻顾寻的神情看上去如此坦然，刚才神色之中的惊喜也让易卿尽收眼底，他咳了两声，心道应该也没发生什么，只是语调上仿佛还带着些许醋意地问道，“是为了圣上那张纸条的事情？”

顾寻点点头，她侧目望了易卿一眼，易卿正看着另一边，顾寻只看着他大半个后脑勺问道，“你师父没去找你的麻烦？”

“师父？”易卿转过头来，“他来找我的麻烦干什么？他还在北斗峰上好好修炼呢吧。”

如此一来，吃惊的反而是顾寻了，她轻声道，“你师父昨天来的，现下住在我这里，你不知道他下山了吗？他刚刚才走的，说是要去……‘清理门户’什么的……我还以为是要……”

“清理门户？”易卿背后一凉，凝神思量许久，最近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何以要被天枢道长清理门户？他想了想，答道，“也许是师父的其他弟子也未可知，不过我倒不知道我七位师傅们在京城还收过其他什么徒弟。”

顾寻点点头，又专心去看炉子上的药水。既然天枢要去收拾的不是易卿，那她也不必担心什么了，她与易卿坐在一块，轻声说起昨晚的事情来。萧姑娘很是让顾寻喜欢，昨晚杨慎与她聊天时，顾寻原本想插几句，但又觉得半路醒来有些唐突，便在酒劲稍稍退去之后，静静听两人说话。萧雨啼大部分时间都在说些似是而非的言语，有时颇有禅意，有时又似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形容了很多次秦纨是怎样的人，却几乎没怎么说起他具体的事情。如此滴水不漏，让顾寻很是在意。

“你是还想再去一趟柳巷，找这位萧姑娘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