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探（2/2）

一旁一个宫人在沈涟的指引下起身跟随嘉靖，他轻瞥了身旁的宫人一眼，问道，“她还在誊抄经文？”

“回禀万岁爷，是。”宫人答，“从上午送来的时候就一直被关在院子里头，奴婢们没让她离开庭院半步。”嘉靖扬起头，今晚月色又是如此明亮。

也许是屋檐之中仍有寒雪的缘故，这已然萧瑟的庭院，又生出一种难掩的光辉。

一旁的沈涟开口道，“你领我们去。”

“无需再走了，”那宫人勾着身子，头也不敢抬，只是轻声答道，“就在前面这个院子里，容奴婢把她带出来就是了。”

“那你——”

沈涟话未说完，却听得身旁的嘉靖轻声开口，说了声，“不用。”

“那皇上的意思？”沈涟望向嘉靖，小声问道。

“你们在外头等着朕。”嘉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的庭院小门之上，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侧目向那宫人，“除了这个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进这个院子？”

“啊，还能从一旁的客房里头进去。”那宫人答道，“里头就是一圈口字型的长廊，中轴线上还有个厅堂，前日被布置成了灵堂，经幡什么的都没撤下...皇上要进去...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带路就是了，”沈涟皱起了眉头，“哪来这么多废话。”

“是！”那人立时有些腿软，随即便走在了嘉靖与沈涟的前面，穿越院外曲折的走廊，他带着这两人入了一间大厅，挽起一道门帘之后，这宫人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回...陛下，您穿过这儿，就行了。”

嘉靖脸上波澜不兴，他头也不回地对沈涟道，“你出去等。”

沈涟只是望了嘉靖一眼，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固执，点头说了声是，便领着那个引路的宫人离了房间，嘉靖伸手碰触着门帘，良久，才拂起它，缓缓踏入庭中长廊。

他只是抬起头，便看见顾寻孤立于青石路上的单薄身影。

这雪地里的银辉这样明丽而清冷，于夜空中白色的招魂幡飘扬而动，整个庭院中挂满了白色与紫色的挽联，这些足有人身长的纸联将嘉靖的视角切成一段又一段简明的画面，每走一步，眼前的顾寻便仿佛被轻微地挪转了一个角度。

顾寻静静地立于明月之下，皓腕如雪，这执笔静书的倩影仿佛遗世独立。

嘉靖不断地移动着自己的步伐，他行走于阴影之中的身型如同鬼魅，在层层白色缎带的交错里，他隔着时空凝望着眼前毫无惧色的顾寻，不由得屏气凝神，脚下的步子也极轻，极柔地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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