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巨变（一）（2/2）

“啪”得一声，酸菜坛在人群间炸开了花，污水飞溅淋了他们一身好不狼狈，而父亲此刻则是双手插着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插在红裤头上就立在屋门口对他们瞪着眼。

那些个红小将们打着革命的旗号无往不利，“攻城拔寨”是缕缕得手，还从未遇到过敢反抗的，尤其是这般模样反抗的。再加上我父亲发起脾气来那副模样也的确很吓人：青筋暴出，眼珠瞪得老大，脸黑的跟张飞似得，这些都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才有的无畏。

面对这样的男人，几个毛头孩自然是乱了分寸，纷纷都往元宝的后面饶，生怕自己就被盯上了。而元宝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这要是不冲吧回去就会颜面扫地彻底丢失自己的地位，这要是上吧，见我父亲那模样他也没胆，于是他便想了一招对着屋里喊道：

“小忆啊，现在我代表无产阶级革命委员会向你传达一项指示，组织上认为你和你夏老不是一路人，我们已经考察过了，你是值得信任的好同志。现在你要站出来跟夏老划清界限，要跟我们揭发出他的罪状，只要你做到了，我保证会在批判大会上为你作证，并引荐你做我们这一片的副队长！你要认清敌我关系，不要包庇阶级敌人，夏老今天敢和人民作对，人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干你大爷！”我学着父亲的样，抄起屋里的另外一个酸菜坛也冲出了屋，朝着他们砸了过去，我的力气没有父亲的大，只是落在了他们跟前，但是效果却是一样的。

看着自己手的红宝书被酸菜水溅的透湿，元宝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大吼道：“他们敢破坏**语录，这是要造反！今天一定要打倒夏家父，一定朝彻底铲除这对危害一方的恶霸流氓，给我冲啊！”

这群红小将都是一群年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是空手来的。手里除了红宝书之外更是带着家伙事，什么棍，绳之类的一应俱全，有个邻村的家伙手上还拿着把匕首。

或许是他们这一路“革命”走的太顺了，也或许是他们被带头的元宝又给点燃了那股暂时熄灭的暴力火焰，二十几个小伙挥舞着手的家伙跟潮水一般得冲了进来。

而我的父亲和我，这对夏家父亲，一个穿着红裤衩，一个穿着黑裤衩，两个男人，光着膀，两把菜刀硬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在原地并肩站着，等着……

“噗”得一声，元宝的肩头鲜血一冒，父亲的菜刀砍到他的肩膀时自己的脑门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棍，血跟着也流了出来。

他再凶也毕竟还是个孩，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即就差点吓晕了，一阵狂叫之后也顾不上“革命”了，掉头捂着肩膀就跑。

而父亲抽回菜刀，寒光再次闪起，又是一刀砍翻了冲上来的一人。接着，我只看到那些平日里走路都习惯横着的红小将们纷纷丢下手的棍棒，互相搀扶着撒着脚丫朝着大门口狂奔，一顿鬼哭狼嚎，而我则和我父亲各自拿着菜刀赤脚在后面狂追……

一直追出去两三里地，浑身是血的父亲手握菜刀站在村口，来看热闹的人把我们父俩围了里三圈，外三圈，那些孩已经开始吓得瑟瑟发抖了，但嘴巴依旧还不饶人。

“夏老，你给我等着！”这是元宝说的最后一句话，父亲挥刀还要砍被几个人给拦住了，村里的人对那些红小将们喊道：“还不跑，在这等死嘛！”那群孩见状终于有人出手阻拦了，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的边跑边骂出了洪村，想必是出去找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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