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怎么变得那么窝囊(1/2)
曾经想过千万次,我遇见他时候的场景,甚至曾经有千万次,我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有寥寥几次是真的,其他是在梦里。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真实场景来临的这一幕,会是如此血淋淋的,让人心慌,让人觉得羞耻。
他变得胖了一些,虽说身形仍旧消瘦挺拔,但是比起过去要看起来壮实许多,这或许代表着过去的这几年,他过的还算不错。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迟迟没有接过对面女孩手里的礼物。他应该很高兴吧?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今天是他们恋爱三十天的纪念日?
很快一群人簇拥了上去,热闹的起哄着说些什么,我被挤了出去,渐渐的看不见人了。在厚重的小熊衣服里,不知道是汗滴进了眼睛里还是顺着刺激出来的辛辣泪水一起溢了出去,一时之间两眶热泪盈眶辛辣无限更加看不清楚东西。我拿着托盘被挤出去的时候完全的慌不择路,直直的往后退去,哗啦哗啦一大片的声响,我跌倒在了身后堆好的啤酒塔上。这下人群也不闹了,注意力也转了方向,我被餐厅的工作人员揪了起来,满地的狼藉一片混乱,却比不上我的思绪。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身上还穿着小熊的衣服,头套被经理摘了下来,我站在店门外被经理不断的数落着,和何工骂我的话真的很像,她说我干嘛给人添乱,这么多人因为我惹出来的麻烦又得善后许久。我问她要钱,我现在只想赶紧拿到我应得的马上走人。她大吼着和我说哪里还有钱,我撞坏的那些杯子没问我要钱就是好的,话说起来她突然插着腰回过神来,整张脸都放大了一般,尤其是眼睛,眼睫毛像是四处放开的针尖刺猬,尖着嗓子说道:“对啊!那些杯子和酒水钱,你得陪啊,难不成还要我垫着不成。”
我是好说话的,但是那是在不涉及任何金钱问题之前。
“但是这个娃娃太大了,我本来就看不清,况且我是被挤出去的,我怎么知道背后有啤酒塔,我不管,你钱必须得给我,你不可以赖账!”
就在我费心和经理领班争论的时候,我看见从餐厅里推门走出来一个人,我瞬间背过了身去,他不是随着那些被扫了兴致的人一起走了吗?
我听见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后语调平缓的说道:“多少钱,要不然我赔给你吧。”
那经理看见今天被扫兴的客人还没走,赶忙再一次的道歉起来,当时如果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一种力量让一个人迅速死了,我希望一定是自己,化成飞灰消失不见,永远不要给他碰见。我如何能够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笨重的小熊娃娃,浑身的恶臭还有洒下的酒水气味,头发黏腻贴在脸上,还有几颗突兀的痘痘顶在脑门上。我当时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我所能够做的唯一选择,毫不犹豫的以不背过身的姿态迅速的逃跑了。
我一直跑一直跑,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直到了我自己所住的小区宿舍楼下,我都没敢有半点儿停留。那天我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看起来过的很开心啊,脸上没有过去那种阴沉和忧郁的样子了,果然脱离了我这个祸害生活变得容易了很多。他当时看见我了吗?他为什么又去而复返?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整天都出去找房子,但是找房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第三天回到公司去上班,何工和齐正回来了,我这两天恍恍惚惚的心因为一个恶人仿佛才重新回归了心脏原本的地方。何工一回来就被花姐委派出去,说有个不错的项目和一个上市公司合作,让何工再带上一个人。我素来行事谨慎小心,从来不乱嚼舌根,安排的事情尽量规矩做好,看得出来花姐对我还是有些器重的,也是如此我才肯一直待在这里抱着期望好好混下去。终于花姐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略微看了我一眼便轻巧的说道带我去就行了。
不知道齐正那个渣男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他就处处看我不顺眼一定要和我对着干,竟然直接开口说道:“她一个实习生去做什么?又没有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合作方,不然还是我一起去吧,这一次的案子不就是我和何工一起去的,我和何工刚刚回来,刚好可以一起去。”
花姐没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让她一起去。”
花姐的态度如此坚定,倒是让我十分意外,很显然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是意外的很,几个小实习生中午的时候就凑到我的跟前说了许多羡慕的话,又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关系,怎么花姐这么提拔我,我说我哪儿能有什么关系啊,其中一个实习生就点到,上次不是有一个贵公子来接我下班,堵在公司门口和我说话,当时他的车就停在路边,那气派的劲儿,肯定是个有钱人。
我知道她说的是万小季,那天我们又大吵了一架,我和他发了很大的火,我说让他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要再来找我,也是那次以后,到现在倒也没再见过他了。是非这种事情,最怕别人口口相传了,有时候白的也被说成了黑的,没也变成了有,我让她别瞎说,饭还没吃完何工便从公司打电话过来,问我饭吃完没有,吃个饭怎么要这么久。我急匆匆的赶了回去,还没上楼,街边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狂按着喇叭,我看见何工探出了头,才赶紧跑过去上了他的车。到车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是合作方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希望马上见面详谈一下。
“怎么这么急?”“谁知道呢,可能他们事情多,你以为哪家公司都和我们似的,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做好一个崩掉的文本?”何工对前几天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我马上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合作方公司是在市中心出版社大厦里,包了十层、十一层和十二层,一进去就有前台的小姐问我们是谁,查看了本子就说领我们进去。大公司果然是不太一样的,在场的桌子椅子一大堆,小隔间一个又一个,办公室的设计风格十分有趣,堆砌着许多建筑模型和艺术品画作,花草一应的装点着,布置氛围是不错,但是员工工作的模样更是井井有条,没有我们办公室里那些吃东西的、聊天的、听音乐的,一个个疯狂的敲打着键盘做着手头上的工作,并不想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被人领着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就看着这些场景和人,听着一阵阵此起彼伏急促的键盘敲打声,鼠标的按键不断的回荡,让人的心里感到莫名紧张。
终于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顶上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字,秘书小姐敲了敲门,然后里面的人应了一声,她就开了门,对里头的人说:“戚工,文创那边的人来了。”
“嗯,把王工叫过来。”不咸不淡的声音,端着点儿领导的架子在,听起来有些威名神武,但是我却再熟悉不过,有点儿像过去当班长需要发号施令的那种时候,严肃的对大家吩咐事情让大家别再打打闹闹吵来吵去听他说正事,好像下一秒钟就要指挥大家到艺术楼去把书搬回来或者整装待发去坐校外班车。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才过了两天不到,就又碰到了他。何工走了进去看我没跟进来,才转过身剜了一眼,小声问我还愣着做什么,我赶忙迈步进去,感觉自己浑身每一寸的皮肤都起了一堆鸡皮疙瘩。我低着头随着何工坐下,我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再看他。戚轮希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衬衣是棉麻的,挽在手腕以上,当门打开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支笔,桌子上摊开了一大堆的图纸。他把图纸赶忙合上,指着办公室的一团灰色沙发说让我们坐下,等我们落了座,他才推开黑色的椅子,椅子的腿凳子托着地上好长一截声响,人最后才走了过来。他坐在我们对面,我低着脑袋不太敢看他,偶尔只能瞥见他的膝盖,我那副样子一定十分的唯唯诺诺。他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手上的皮肤是有点儿偏白的麦色,汗毛不算浓密,一根根却鲜明的长在皮肤上,统一着方向,干干净净的。
“你们是文创那边的项目负责人?”何工点了点头,戚轮希就递上了一张卡片,告诉对方:“我叫戚轮希,这是我的名片。”
他一共递出来两张,何工赶紧接了过来,随手分给我一张,然后何工递了一张他自己的名片出去,也一应介绍他自己的名字。我握着手上的那张名片,看见黑色基调的名片上只是简单的印了几个字:上海世奥建筑有限公司总经理,戚轮希。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我盯着看了许久。他成了总经理了?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出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以前大表姐说得对,她觉得我跟了戚轮希是好的,他一看就是那种会有出息的人。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好像要掉下来,我很害怕自己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我沉默的片刻何工又用手推了推我,等我抬头的时候才看到戚轮希正在看我,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有些无辜的望着他,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真的从脸上掉了下来。
何工的表情有些诧异,我迅速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出去,可戚轮希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何工咳了咳介绍我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助理设计师,暂时还没有名片,负责接洽工作的,然后他念出我的名字,戚轮希简单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好”。我也说了一句“你好”,可是声音掩盖在了敲门声里。
他刚才让去叫的人进来了,手里拿了许多资料。那天下午,四个人交涉了一下项目的基本信息,让何工回去做一份方案出来,我们负责辅助设计,他们负责后期一切的包揽,我完全的心不在焉,但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数次,我悄悄的看他,他再也没有单独扫过我一眼,好像我们不认识。
我想,或许他真的只是和戚轮希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一个人,但是他不是戚轮希,因为他不认识我。
后来我们走了,还是由来时看到的那个秘书送我们出去,何工刚进电梯就开始数落我,问我当着对方负责人的面哭什么,说印象分往往是最重要的,还说对方是大公司,让我回去就印几张名片出来。我一直点着头,连多余的话都懒得思考出来迎合何工。
晚上大家照常加班,虽然对方没有给出时间限制,但是还是要尽快赶出方案来,过几天还有别的项目要去做投标的。我感觉办公室的气氛有些不对,时不时像是有人在盯着我看,但我寻着余光看去的时候又只见一个个的都在认真的工作。张姐后来给大家分水果,走到我这边的时候还一直对着我呵呵直笑,她一般不对我这样的,而且还是在眼下工作这么忙的当头,我瞅着她那张突如其来的笑脸颇觉得有些渗人。后来我终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我一个人出去吃完晚饭回来,就听见办公室几个人聚在一起。齐正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中,他说一定是这样,许是肯定先前某个人的谈话,说没想到看着我默不作声文静内敛的,既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勾引了对方的负责人钦点我参与项目,这下还不得坐上火箭蹿了上去。和上市公司合作,以后还有数不清的油头可以赚,就单单冲着这一点,花姐和权哥可能就会让我马上转正甚至做主设计师了之类的。
我走了进去,一群人马上咳嗽的咳嗽,转移话题的转移话题,遮遮掩掩,嬉皮笑脸。我没看他们一眼,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将电脑打开。可那边齐正就挑高了声音问我,是怎么搞定那边负责人的,认识的是那边的哪个人。
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仿佛凝滞了一般。或许大家只是想着背后聊聊八卦,人前没想着公然戳脊梁骨。我抬起头看了齐正一眼,他正环着手贼笑着看着我,但是咬牙切齿的,其他的人也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的答案求证些什么。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和他们解释些什么,就淡淡说了一句我听不明白,然后径直给电脑开了机,边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当时我的脸一定很黑,脸上强装的淡定一定像是经久了的劣质墙灰,随时变成颗粒要惨淡的掉下来。齐正偏偏不肯放过我,又说我别不承认,我这三天两头的就不在宿舍里,隔几天就在外面过夜,都是知道我没有住处的,不然也不会和一屋子的男人挤在公寓里,这出去陪谁,又不用一直陪着,不是明摆着的。
我“蹭”一下站了起来,看见公司其他几个人,住在一起的另外一些男同事,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我。固然,他们知道齐正说的是事实。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公司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这些话污蔑我到底有什么好,你是不是要我把你那些心思说出来?大家好好工作相安无事不好吗?非要这样说我坏话让我下不来台?”
“好了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吵架?齐工你也少说两句。”张姐跑出来劝和了,拉着齐正的袖子。这家伙连假笑都懒得装了,没好气的对我说:“你少这样大声嚷嚷假装多委屈了,夜不归宿不是真的?要不是有关系,对方负责人哪里又知道你一个连实习期都没过的小丫头片子。你们就看着吧,迟早有一天大家都会看到的。”
齐正生气的从自己的工位上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突然顿住了,大家也一起看向入口处,听见一个男声声音不大,却很稳当的开口问道:“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人倒是十分清闲,而且这么喜欢聚在一起聊八卦,还以为这个案子有的一阵忙碌的。”
在场的人各个面面相觑的,只有两个小实习生看见了门口的人眼底放了光,除了我大概没有人知道戚轮希就是最近“天降贵宾”合作公司那边的总经理。但是我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个专业劲儿想提醒大家些什么,一张脸蜡黄僵硬,再一次感觉自己被脱光了衣服一般的羞耻。从厕所回来的何工来的正巧,一看见戚轮希便笑着说道:“戚先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马上告诉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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