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平墨无非（2/2）

“哈哈……不愧是小诸葛，虽从未见面，却已然知道我和杨大人的身份，老夫佩服。”钟大仁笑着走上前，看见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的无非，仍开怀的一笑：“桃花潭中桃花泉，翡翠石中翡翠玉，投石入潭现小泉，叮咚一声知深浅。”

随意披着一件紫色外衣的无非坐直身，嗅了嗅玫瑰，嘴角上扬：“钟大人，好文采啊。”，钟大仁抚了抚胡须，面色难掩激动：“无公子留下这句一语多关的话，一来是试探老夫是否有领会其中寓意的能力，二来是想看老夫是否会为了见你而放下当朝右丞的身份，三来是你早已知道我们此行来找你的目的而巧妙埋下了‘投石问路’的寓意，这四来嘛，是你不想与朝廷之中任何权臣扯上关系，更不愿被牵扯进朝廷的纷争，所以，即使老夫来见你也并未佩带代表朝臣的官佩，只能算是老夫来见一个朋友而已，无关朝政，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落人口实了，更妙的是，公子若是断然拒绝我们前来的请求，也不会落个冒犯朝中大臣的罪名，无公子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老夫真是心悦诚服啊。”说完，竟笑着握起手对无非恭敬的微微鞠了一躬。

“钟大人不愧为一国之相啊，无某这点小心思都被发现了，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无非邪笑着从床上缓缓站起身，赤着一双肤白的双脚，就那样袒露着胸膛一步一步走到站在一旁的杨帆面前，杨帆一惊，愣愣的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最后竟然只离自己的脸庞几厘之距，他绝美诱惑的脸放大在杨帆眼前，“哗”的一声，杨帆的脸瞬间成了关公，惊慌失措的向后退，靠在了木桩上，只见他又逼近，举起手中的玫瑰放在此刻已经无路可退，满脸通红的杨帆眼前，嘴角邪魅的一笑，妩媚撩人的声音传来：“那就是……很好玩，”薄唇竟凑近已经触到杨帆脸上的玫瑰，轻轻一吹，邪邪的一笑：“杨大人，你觉得呢？”，杨帆用力忍住内心的冲动，忽略他袒露的胸膛和扑面而来的热气，实在受不了了，脸红尴尬的冲一边忍住笑的钟大仁大声的说：“大……大人，我……我去外面等你……啊！”便吓得大叫一声，跑出了房去。

杨帆跑到走廊凉亭中，深呼吸，用力忽略心中那一股莫名的感觉和冲动，平静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的褪去，嘴角抽搐：“难怪他没和哪家姑娘成亲，嫁给那种人估计没过几天就会心力衰竭而死，长得那么魅，还那么会挑逗人心，连我这个男人都差点把持不住……”想起刚才自己与无非那一幕暧昧至极的场面，红晕又上脸，反应过来，尴尬的使劲摇了摇头：“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就这样边闭上眼睛念着边在亭中来回踱步……

“杨大人，还挺可爱的。”，无非嘴角一扬，回过身，赤脚来到房中的桌子边，点燃烛光，将手中的玫瑰放入烛台边的空花瓶之中，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他绝美的脸庞，一闪一闪。

钟大仁站在他身后，滴汗，如果你那样对我，我也会……失态的……尴尬的一笑，眼眸中闪出光芒：“你是故意逗他，好让他自行离开房间吧？”

“我可是又帮了钟大人一个忙啊，如果我不这么做，钟大人想必也会支开他吧。”无非回头冲钟大仁微微一笑，便慵懒的坐在了桌边，用手托着下颚，双眸看着桌上燃烧的烛光，钟大仁虽然知道他可怕的能力，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惊，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这样被他轻易看破，一脸认真的说：“他虽是与我同朝的门生，但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现在这个局势，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就会多一份泄露的危险，既然无公子已经知道老夫来的目的，老夫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希望无公子能去参加科举，以无公子的才能高中榜首定不在话下，届时，望公子辅佐于皇上，让皇上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一国之君，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老夫请求公子应允。”说着恭敬的拱手，微低下头。

无非轻轻对烛光一吹，烛光摇晃，微微启唇：“无某要是想参加科举又何必等到现在。”，钟大仁见他一口拒绝，疑惑不解：“那为何无公子会在科举招考期间从古道城来到王城呢？”，无非突然嘴角一扬，邪魅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去碰触那燃得正旺的烛光火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启唇：“只是想见见那位传说中带领着全天下女子登高一呼，畅谈男女应平等，要参加科举轰动一时的传奇女子……仅此而已。”忽又收回手，双眼微闭，用无所谓的语气说：“至于辅佐那位无知无能的皇帝之事，无某，一点也不感兴趣。”

果然，还是只对女人感兴趣……钟大仁微皱眉：“无公子从未见过皇上，又怎可说皇上无知无能？”，无非突然“噗嗤”一声，开怀一笑，扭头看着一脸为皇上愤愤不平的钟大仁：“钟大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难道你心里就不这么想？三年来他竟毫无察觉钟大人为了保住他李家的江山不落入贼人之手而与财狼为伴却仍一直暗中相助，这是无知；三年来他急于报国仇家恨却不知自己的实力还不断暗中派遣难得的忠臣与奸臣殊死一搏，以卵击石，却最终让那些无辜冤死本该流芳百世的将臣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则是无能。”

“老夫早知无公子虽隐于小城之中却眼观天下，但没想到公子竟连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早已看透，老夫真是再一次见识了‘小诸葛’的实力了，无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钟大仁再次为他洞察天下的细腻心思感到惊叹，忽又无比认真的说：“也正因如此，老夫才来求见公子，无论是哪方面，公子都能担当辅佐皇上的重任。”说着，双手负在身后，走到离桌不远的窗台边，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月光：“也许公子说得对，皇上现在过于急切反而做得不是很好，一点也不如先皇，甚至可以说离一位合格的君王相差甚远，可是，”回头看向坐在桌边的无非，眼中露出一丝心疼：“你知道吗？老夫是从小看见他长大的，他四岁默写千字，六岁识得大学中庸，七岁熟读礼易春秋，倒背如流，十岁古文诗史出口成章，十三岁便可与先皇畅谈国事，胸有鸿图之志，可就在他十五岁时，一夜之间，痛失所有至亲至爱之人，其中，包括他最敬爱的父皇和最疼爱他的李暄王兄，只留他一人独活于世上，眼睁睁看到他父皇大好的江山社稷落在奸臣手里，被软禁在那冰冷空荡的皇宫之中做一个傀儡，无力反抗，那时，他还只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花季少年，仅仅才十五岁啊，那样的锥心之痛，你能体会吗？”，说着眼眶内闪着晶莹的泪花：“他是皇上没错，可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照样会愤恨，会孤独，会疲倦，会心痛……当看见他一个人那么孤独哀伤的走在偌大的皇宫时，我是多么想陪在他身边，可老夫身负先皇所托，必须在那奸臣身边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所以我不能。”

“无某没想到，钟大人对皇上的感情如此深厚。”无非看着他眼中的泪花，不禁认真起来，起身走到钟大仁面前。

“实不相瞒，老夫已过花甲之年，从未娶妻纳妾，膝下并无子嗣，虽然有失礼数，冒犯高攀，但在心底一直默默的把皇上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钟大仁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恢复以往的平静，语气里却尽是无奈和哀求：“无公子，我老了，以后怕是没有多长时间可以陪在皇上左右了，皇上成为独当一面的君王之路还很长，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所以，老夫在这里恳求公子答应我的请求。”说着竟低下头撩起衣摆，向地上跪去。

无非伸出手，将他的手扶住，及时阻止了他的下跪，轻叹了一口气：“钟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收回手，缓缓一转身，背对着钟大仁，无奈的语气传来：“你说的事，我会考虑的，不过去不去参加后天的考试，是一个未知数，夜深了，钟大人该回去了。”说完，赤着脚走回桌边，微微一吹，烛火消灭，懒散的走向卧床，轻轻坐在床上，用手放下纱帘，又隐于帘后，依旧妩媚的语气传来：“恕无非不远送了。”

“公子既然答应考虑此事，老夫也就放心了，多谢公子，那老夫就此告辞。”钟大仁坦然一笑，微弯了弯腰，便走出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离开了清风苑。

钟大仁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非只要答应考虑，此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那另一半，想必，是需要他亲自来才行。

夜幕更浓，住回德仁殿的李允穿着睡袍坐在龙榻上，将手放在玉桌，看向站在面前的小石子，眉头微皱：“小石子，母妃最近还好吗？”，小石子担忧的说：“根据皇上派去皇陵暗中照看容妃娘娘的线人飞鸽传书说，容妃娘娘突然昏倒在先皇墓碑前，线人想进皇陵细心照看，可奈何陈品暗中派的眼线一直偷偷守在陵外，担心暴露便也只有作罢，万幸的是，容妃娘娘最终还是慢慢醒了过来，皇上别太担心。”

李允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露出愤怒：“陈品……”，缓缓松开手，眉间忧愁不散：“是朕无能，让母妃受如此之苦。”，小石子忙安慰的说：“皇上，这不是你能阻止的，别自责了，等皇上把奸臣除掉，真相大白的时候，容妃娘娘就可以回来了。”

“没错，朕一定会把母妃接回来的！”李允眼中坚定的看着小石子，小石子笑着点头：“嗯，小石子相信皇上，很快会到那一天的，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李允抬起手抚着额头，低下头：“小石子，去御医馆一趟，让程御医给朕一颗安神丸吧。”，小石子一惊：“皇上，安神丸虽可令人安然入眠，可毕竟是药，多少会对皇上的龙体有害啊。”

“没关系，只是朕……实在不想重复那个梦了，去吧。”李允揉了揉额头，双眼微闭，挥了挥手，小石子也只好作罢，微摇头，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低声无奈的说了一句：“要是手帕还在就好了，虽说无法让那个恶梦消失，但至少会让皇上感到一丝安心和温暖，也不至于现在只能依靠药物了，唉，造化弄人啊。”虽然他说得特别小声，却依然被他身后的李允一字不差的听入了耳中……

“是啊，唯一一场那么美的梦，却还是离我而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