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君臣之别（1/2）

烟雨重现朦胧靥，重逢只道君臣别。

“政随官行，官为君心，君护民生；政分三和，官列四类……”，念着念着书籍上的古文书字，香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也越来越小，手中的书本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哗”一声，脑袋差点磕着书桌，香儿急忙惊醒，急时收回脑袋免于被撞头的危险，挣扎的把双眼睁大，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能睡不能睡，快醒醒！”，十分坚持的又举起书，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那书上面的繁文字，笑了笑：“还好我之前跟着小姐学了几个繁文字，这几个字都认得，读书也不是像老爷说的那么难嘛。”说完，又认真的读了起来：“清则明，明则静……”，不一会儿，“咚”一声，香儿的脑袋最终还是未能逃过被磕在桌上的命运，还断断续续传出她睡觉的喘气声，果然，不出柳心雨所料……

“哦，是吗？”，黎良怀疑的语气让柳心武心下一惊，难道，被发现了？心里打鼓，但柳心武脸上却仍表现得十分镇定，黎良抬步走近他，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又恢复了一脸面无表情的柳心武，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面瘫的人，就算是皇上面前也面瘫，也就不以为然，双眼微眯：“听说，柳侍卫最近挺得皇上的恩宠啊，皇上还经常赏赐你啊，也难怪，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嘛，皇上不赏你又赏谁呢，对我行不行礼这种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说是吧，柳侍卫？”，柳心武看他那副似乎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样子，彻底相信了皇上曾对他说的那句“小人常在，步步为营。”，这就是为什么皇上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的道理，也让他心里更加坚定了对皇上誓死追随之心。

“将军为何如此一说？”，柳心武仍旧镇定的看着黎良那双似乎要看透他的眼睛，黎良却突然嘴角上扬，对柳心武一笑：“哎，本将军也就是觉得你做得不错，随口说说而已，可是，有句俗话说得很好，”，黎良止住笑容，又是一脸阴险：“伴君如伴虎，你刚做皇上的贴身侍卫不久，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个道理，你自然就会明白，还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这天下局势，我想，柳侍卫也有所耳闻，所以本将军今天找你来，不为别的，就只是提醒你一下，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到底该是什么，我知道柳侍卫是个聪明人，也就不多说。”，说着从锦衣怀中取出一块铜青令牌，递在柳心武面前，依旧是不容拒绝的语气：“这是我的令牌，等哪一天柳侍卫想通了便带着令牌来本将军府中，我随时欢迎。”，柳心武低下头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皱着眉，最终还是接过了令牌，黎良便起步从他身边离开，走向了殿外，刚走几步，却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柳侍卫，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是粗人，没有什么耐心。”说完，便消失在了殿外，柳心武转身看去他消失的方向，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令牌，用力紧紧握住，抬起头，双眼充满希望的光芒，便也离开了冷宫。

柳心雨愣了一下，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还是站直身，举着雨伞，转身看向身后来人，果然，一抹浅蓝为底淡黄为主的身影映入眼帘，四目相对之际，空中雨点逐渐加快了脚步，纷纷落在地上，也落在柳心雨的雨伞上，发出“滴答滴答”清脆的响声，李允双手放在身后，迈开步子，缓缓向柳心雨走去，停在离她几步远的柳树边，看着就这样打着伞走在雨中的柳心雨，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柳心雨移开与李允交织的目光，看着他龙袍加身，本能的反应让她下腰行礼，低着头轻声说：“民女参加皇上。”，李允见她对自己行礼，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微紧眉头，缓缓的说：“平身吧。”，柳心雨温柔的说：“谢皇上。”，说着便起身，抬起头看向他，这才发现李允是一个人，而且就这样站在雨中，并没有准备雨伞，此刻的他用十分期待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好像也并不担心被雨淋湿，柳心雨故意避开他看着自己有点灼热的目光，疑惑的说：“不知皇上，为何一人在此？”，李允看着她避开目光似乎不想多看自己一眼的样子，明明不是第一天认识却故意要疏远自己，心里不是滋味，皱紧眉说：“你和朕不是第一天认识，不用如此生疏。”，柳心雨看着皱着眉头的李允，微微低了低头，坦然的说：“宫外，皇上是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的少侠公子，民女把你当做我的恩人，而宫里，皇上是一国之君，民女把你当做这个天下的王，何来生疏一说？”，李允一听，虽说她并无道理，也再次验证了她的口才，可李允的心情更是复杂，眉头紧锁：“也许你说的没错，你刚才是问朕为何一人在此吗？”，柳心雨看着他眼里的柔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只见李允从怀中取出刚才一直紧紧握住的手帕：“朕跟你一样，在找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柳心雨疑惑的看向他手中的手帕，心中一惊，是十里桃花，是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十里桃花，而现在就那样轻轻的躺在他手心里，李允看着她明显感到惊讶的表情，双眼里满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激动的光芒，语气柔和的说：“三年前，你是否去过江南城门口，烟雨蒙蒙下，遇见一位少年，赠予手帕为念？”

柳心雨一惊，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当年那位少年还有后来才知道的香儿，并无他人，难道……柳心雨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吓得吱唔到：“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不敢说出来。

李允看着满脸惊讶的她，仍然继续说到：“没错，我就是当年的少年，而你……就是当年烟雨花伞下的少女，等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就在我的身边。”，那个让我每晚忘却烦恼赶走噩梦能安然入眠的你，原来从未离开过我……李允突然止住了激动的声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手帕，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的说：“三年来，这条手帕，我随身携带，可前几日突然丢失不见，我费尽心思的找，可还是找不到，就在确定它真的不见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我甚至绝望的以为，就连它，也要跟你一样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了……”，抬起头看向听得震惊的睁大了双眼的柳心雨，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可我没想到，丢失了它却找到了你。”

“你……”，李允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柳心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心中的紧张感提到了嗓子眼，握着伞柄的手更是紧了紧，不知该说什么的看着眼前这位一袭龙袍，手握十里桃花，满眼柔情的男子，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的那场烟雨朦胧，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个站在雨中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少年，那个羞涩脸红冲自己傻笑的少年，以及那随之而来的心跳……

汹涌而来的回忆和眼前这位一脸深情的男子让柳心雨此刻的心情五味陈杂，久久不能平复，就这样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的李允，四目相对，原来，你就是那个懵懂阳光的少年，原来，你就是那日樱花树下独自吟诗的男子，原来，你就是那个我一直想见一面的一国之君，原来，之前宫外遇见你似曾相识的感觉并不假，原来……柳心雨想着眉头微微一锁，李允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嘴角微一上扬，语气柔和的说：“等了三年，终于找到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先跑开了。”，柳心雨看见他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容，眉头更是紧锁，用力握住伞柄的手渐渐放松，目光闪烁，一脸坚定的看着李允，似乎有点不忍，语气很是温柔的说：“可……你是君，我是臣。”，李允一惊，止住笑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所以呢？”，柳心雨不敢再去看李允的目光，微低了低头，坚定的说：“君臣有别，也许皇上误会了什么，当年送皇上手帕只是用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并无其他，还望皇上……勿动于情。”

“误会，勿动于情？”，李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柳心雨仍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看不见她任何表情，李允看向手中的十里桃花，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再次看向她，语气有一丝冰冷：“那这十里桃花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又为何会出来寻找，你敢说，它对于你来说，难道一点也不重要吗？”，柳心雨仍低着头，语气依旧温柔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变化：“不重要，因为它并不是我所绣，这十里桃花也并非民女所喜之花，留与不留别无二样，若皇上喜爱，皇上留着便是。”，李允有如五雷轰顶般，想起那日宫里初见于樱花树下吟诗者便是她，看来，她所说并不假，十里桃花，她并不牵挂……脑海里“嗡”的一声，三年前的烟雨回忆，三年里的魂牵梦绕，变成一片空白，再也浮现不出任何一个模样，一句“不重要”，李允的心停跳了几拍，冰冷的启唇：“不重要，你就是这样看待朕这三年来对你的念念不忘吗？还是说，朕的念念不忘都是自作多情……也是，你都说了让朕勿动于情了，朕又何必纠结于此呢，”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全身散发出比雨水还冷的寒气，冷冷的说：“朕还自认为，你只是碍于朕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朕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既然如此，朕又何必留着这手帕，”说着伸出手把手帕递在柳心雨面前，脸色不知道有多难看，眉头皱成一团：“这次，还是朕先走一步，以后，你是臣，朕是君，互不相干。”说完，手中的手帕缓缓从他手中落下，随着雨点掉落在地上，转身，留下一句心如刀割的话：“就当朕，从未来过。”便不再做多停留，迈开步子离开了湖岸，那背影，无比忧伤的渐渐消失在蒙蒙小雨中。

柳心雨缓缓抬起头，看向那背影，心中再也压抑不住，开始疼了起来，低下头，看见了地上被雨水掩埋的十里桃花，缓缓蹲下，伸出手温柔的把手帕捡起来，用力紧紧握住，双眼微微合上，就这样蹲在雨中，过了很久，直到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柳心雨这才起身，打着伞，转身向古书阁缓缓走去，只留下这似乎下不完的雨。

三年前的烟雨初遇，懵懂心跳，三年后的烟雨重逢，只道君臣，唯一不变的，是那烟雨蒙蒙，一直下。

“哗啦啦——”，雨水似乎想把大地掩盖一般，毫不留情的拍打着大地每一处角落，如此倾盆大雨，就连巡逻搜查的护卫都纷纷躲进离自己最近的高大宏伟的宫檐下避雨，都闲来无事，开始聊起了天。

“哎呀，这雨下得，刚开始还只是细雨突然就变暴雨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