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助澜（下）（1/2）

待到两位郡主在画舫楼上坐定，小厮婢女恭恭敬敬奉上点心茶水，那云水轩的管事也捧了本戏单子来。

“这前头还排了三出戏，一出《踏花娘》，一出《莺莺怨》，一出《桃花游》——两位贵人，可要点个戏目消遣消遣？”

胥阳郡主径自接过戏单，从右往左粗略看了一遍，似是不悦地蹙了蹙眉。

“又是这些，你们云水轩翻来覆去也不过这几个花样！”

“这……”

那云水轩管事闻言只得讪讪赔笑，可一转眼，似是想起什么，便压下声音，故作神秘道：“贵人，不瞒您说，咱们云水轩正排练着一出新戏，过些日子您来，保证是新鲜花样！”

胥阳郡主见他如此，顿时来了兴头，秦安阳仅在一旁淡然品茶，雪白额心一枚牡丹花钿绮丽娇美。

——那边小船上的徐无忌，总算是寻见了胥阳郡主的身影。

且看那灼灼的目光，竟好似火焰一般，他扶栏引颈，当真是望眼欲穿。

“你且说说，究竟怎么个新鲜法？”

“贵人，这……咱们总管事说了，暂时保密，不可透露出去哟！”

“当真不透露一些？”

“当真，当真——小的若是说了，贵人下回来看，可不就没什么新鲜劲了？”

那云水轩管事也是个滑头，还故意摊了摊手，八字眉一耸，作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直逗得胥阳郡主哈哈大笑。

“嗳哟，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呀，可真精！”

置身熙熙画舫，满眼簪缨锦袍、珠翠华衫，盈盈脂粉香气融入茶香酒香，众人赏戏、谈笑，又兼清凉湖风，好不惬意。

胥阳郡主这般显贵的宗室女子，自然最爱热闹玩乐，那《踏花娘》、《莺莺怨》、《桃花游》虽是老掉牙的剧目，可台上众优伶极尽歌舞之巧，嬉笑怒骂，处处扣人心弦，直教那胥阳郡主随之欢笑、愠怒、黯然抹泪。

可怜那角落里的青衣男子，不见佳人回眸，只得颓废地坐回位置。

漫天洁白云絮，一轮耀眼日阳时现时隐。

“命运弄人啊……这花娘，多好的一个姑娘，竟这样没了……那婢子好狠的心！”

“是呀是呀，真不是个东西，竟勾引主人的夫婿！”

一场好戏落下帷幕，秦安阳虽觉无聊透顶，却也轻声应和着胥阳郡主的感慨。胥阳说罢，又忍不住攥紧绣帕抹起泪来，秦安阳忙伸手安抚。

——这胥阳郡主也真有意思……

——方才还嫌弃得不行，如今又是这般模样。

一番附和劝慰下来，这胥阳郡主心里舒坦许多，悠悠然拈了一块红豆糕入口。

“对了，上回在长亭里提到的故事，姐姐还没告诉安阳呢！”

“哪件？”

朱唇半启，红豆糕软软贴在唇上，胥阳郡主茫然一望，秦安阳却微微笑着，一双杏眸光彩流转。

“跟随侍女史有关的。”

“女史……”

拈着红豆糕的手缓缓放下，卷帘穗子逐风轻摇，胥阳垂眸回忆。

——“宫里不像宫外，拘束是多，可诱惑更多，这再听话的狗，若是一不留神，也能变成白眼狼去……”

——“就像某些人，未入宫前受了主子恩惠，成天唯命是从的，可一进宫，竟绞尽脑汁当起主子来！”

原来指的是那件事！

胥阳郡主一怔，她向来心直口快，那日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安阳郡主竟放在了心上。

“姐姐，怎么了？”

见眼前黛裙女子沉默不语，秦安阳的柔荑覆上胥阳郡主的素手，目光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