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妖异（上）（2/2）

——可聪明如他，岂会不知她的心思？

眼见那张俊朗容颜一点点黯淡下去，英气眉宇之间分明氤氲着难以言说的悲哀，少女心口一窒。

——就快要没有时间了呢……

窗外楼下，街市车马络绎不绝，隐隐传来冰糖葫芦的叫卖声，直教人想起当初除夕之夜的漫天花火，和唇齿间淡淡的甜——

薄薄粉黛，眼帘轻垂，她软软地吻上他的唇。

不掺一丝一毫激动的情欲，却是安抚，是同情，是遗憾，是悲伤，他温热的大手沿她脊背缓缓抚上，终是捧住少女如天鹅般优美的后颈——

“阿芷，阿芷……”

他喃喃地轻唤着，唇舌间炙热的濡湿分明卷起了甘甜，却只留深沉苦涩的余味。

——这大概就是罪孽吧。

少女痛苦地阖上双眼，未曾发觉他眸底逐渐浓郁的阴暗，可那般暗色，却好似浮光一瞬，顷刻湮灭无踪。

轻喘着，唇瓣依依不舍分离，他粗糙指腹抚上她的樱唇，业已吻得嫣红。

“阿芷。”

“嗯……”

意识依然游离，白芷勉强支着身子，唯有唇上爱抚的触感无比清晰。

“——你可知晓，当今陛下与秦谦之事？”

……

七月的图什佳恩，快要融化在热浪与海风的侵袭之中。

海鸥轻快掠过碧蓝海面，又在归来的渔船四周盘旋，这图什佳恩的港口一如往日繁华。

“（卢遮语）请问殿下，是直接回图什佳恩塔吗？”

二人皆是一身白衣金带圣袍，东洲面目的那人额上一只红玉细金抹额，金丝轻纱垂下，身后棕发碧眼那位未戴冠纱，这拥挤人潮涌过甲板，唯独恭恭敬敬避开他们。

“（卢遮语）不急，先去甘泉宫。”

那人气质清雅，不过凤眸一瞥，却生万千出尘风华，偏偏疏离冷淡。

珂兰泊闻言颔首，随那人款款走下甲板。衣袍袖摆逐风飘扬，这西洲的风土是无数次思乡的念想，碧眸仰望苍穹，万里天光无限。

西洲各国的宝石、皮革、金银器，皆在店铺门前大剌剌地摆着，阳光照拂之处金光闪闪；宽阔道路上不乏东洲面孔，茶叶、丝绸、瓷器，精美稀罕，牢牢吸引住西洲百姓的目光。

二人沿着图什佳恩热闹喧哗的街市一路走来，身着圣袍，淡然接受无数朝圣者的叩拜和路人的礼赞，巡察的图什佳恩卫兵经过，亦会脱帽致敬。

——所有人都在欢迎贤者的归来，唯独中央塔的议会之上，正响起不和谐的反对之音。

“（卢遮语）简直可怕！——”

“（卢遮语）他究竟是多布罗哲还是东洲弘国的皇子？！不，他在玷污舍布里婆娑神的名誉，无法饶恕！——”

“（卢遮语）库拉普提的加利亚，请你注意言辞！”

大堂中央的红袍长老还在激愤控诉，一旁席上多位白袍贤者顿时大怒，拍案而起。

“（卢遮语）天呐，老多布罗哲殿下一定是犯下了错误……竟然让一个异族人……”

“（卢遮语）加利亚！你这是在质疑真神的决定！”

双方针锋相对，另外几位图什佳恩塔的红袍长老静静坐在一旁，或蹙眉，或沉思，或神色淡然。

若是从议会席上仰望，便能瞧见那高不可及的琉璃塔顶，日光自上倾泻而下，光彩斑斓。华美大气的螺旋阶梯盘绕而上，塔身内壁刻有上千年来贤者法师的圣名，更藏有无数珍贵的经书孤本。

“（卢遮语）不！——那个男人，分明就是窃取圣人衣冠的毒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