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疯不成活（1/2）

凭心而论，倒不是我真的能打架，只不过是每次她们就只顾着自我保护的防守了，而我却不管对方拳头落在身上疼不疼，强忍着痛也要发狠出拳，对方怕疼自然放弃，而我、愣着头也要往上冲，瞅准对方朝死里整，却往往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球场上也是如此，不能光想着防守，那样反而更被动。

这是戚文对我传达的观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原话还附送上一句：“你要是能把赛场外的好勇斗狠用上一半，你就可以打赢很多人了。”淡淡地说完兼带瞟了我一眼后才又加以肯定：“真的！哼——”

他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加上对你的鄙视，不痛不痒地扎上一刀，却每次都正好扎到心窝窝。

但我还是可以时不时地只拿前半句话私下来激励自己、暗爽片刻，但转头一站在了场上、抬头看看对面的“木头人”王冬娜，却立马就自觉地矮了下去，不是我认怂，而是真地就生生地矮了她小半个头呢！和同龄的普通在校生比起来，我也算是手长脚长的体格，以前小时候体育老师最初能够挑上我、也是被外表所蛊惑住的，认为我四肢修长、柔韧够好，单看脚后跟儿的那条筋也一定能长的很高，肯定了是块练羽毛球的材料，而且一经试手，对球的敏感度还算挺灵。但即使如此，和王木头的人高马大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能对抗的。其实羽毛球的打法是多样的，而且各种身形都有长处或弱点，不一定越高大就越有优势。但无奈中国在羽毛球项目上实在是强国，根本不用花费精力与心思再去挖掘运动员们的潜能，选苗子的方法简单就好，除了要求天赋异禀外，身材、体能无不是优中再选优，所以只要和王同学站在了一起，教练们不管眼里还是心里，就“只有她、没有我了”……。

很多人在自己小圈子里的时候都是佼佼者，也误以为自己真的会一直那么优秀终身，但越往上走，金字塔尖的路越陡，才忽然发现这条道上挤满了太多比自己强的，如今的自己已经连脚都快搁不下去了。所以最后就这么站在一旁一路看着，从最初的中心焦点人物变成靠边站、可有可无的角色，一开始或许只是些微的心理落差，直到最后差距大到望尘莫及时，就能完全修炼的不痛不痒、得过且过了，这样才比较安心。

戚文也一样，看到他简直就是人生的正反面，前半场淡然冷漠，后半段张扬狂放，不羁到了简直正邪一身。

球场上他俨然成了我的私人场外指导，动不动就停下来专职对我比手划脚：“真可以啊，只要愿意，多厉害的对手你也敢赢，心情不爽甭管多滥的对手你也敢输，打球真随意呢！”“你当在玩呢？！”

竞技体育和别的玩耍打闹不一样，如果不能全身心投入，很容易受伤。稍有不慎，毁你一生，多少前辈、同期都是“革命壮志尚未成功”就载在了伤病上。一般负责任的教练总是会紧盯着队员们运动前准备活动以及过后的肌肉放松，只为尽可能地将每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最长化、同时也最有效，可谓用心良苦。

不过戚小文——可真是闲吃萝卜淡操的心，我冲他吐了吐舌头。

他单手托着球拍儿闭上一只眼睛，对着我作出了瞄准的动作：“啪——！”要是真有子弹上膛，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了。这边不等我举拍儿，他一脸坏笑“嘿嘿”地转过了头，还高高地对我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偶尔阴郁的眼神变的越来越清澈，还时不时活跃着一丝得逞后的调皮、不再隐藏，嘴角常带的一撇坏笑则成了必搭的风彩。他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我的心思稍一动，他的手已扬起来了，还未来的及下一步举动，他的手指又弹上我的脑门了，每次都晚那么半步。原先还会装出几分温文尔雅的“伪君子”，现在则完全放肆成了一个无所忌惮、张扬狂狷的“臭小子！”倒底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人完全“变形”呢？前后一比，这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的分裂人格，唯一不变的是，任你如何地“人神共愤”气炸了肺，他也永远是悠哉悠哉、高你一筹。败下阵来，有时我想，或许、实在是因为我太当真了，所以总是先被对手窥破，抢了制高点。

挺直了腰杆，我盯着讲台尽量目不斜视，但也知道早在十分钟前，戚文就一动不动地、斜支着脑袋在盯着我。拿不准他要干嘛，只好强忍着当没有，省得轻举妄动被他占了先机。

“咦，你怎么会是红头发呢？”戚文先开了口。我只斜了他一眼“哼——”。不再搭理他，脑子里却已经转了上百个圈儿。他不再开口了，还是只盯着我。

被他看的发毛了，我也干脆趁势支起了脸直勾勾瞅着他。外面的阳光这会儿映得玻璃透亮，他则像只猫一样懒懒地眯起了眼，只半边脸浸在了那柔柔的光芒里，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绒绒的汗毛，透明一般，感觉我自己在他面前也透明了一样。

戚文却不和我的目光对视，绕开了来、伸出手指揪住了我几根头发：“咦，真的呢，这么一照，更红了！”

“不知道红头发，绿指甲，见人就拾掇吗！”他一贴近，我心里也不由地发慌，伸手去打开他的手掌。

“哦？我可只听说过红配绿，赛狗屁的，让我见识下。”他竟一反手来正抓住了我——要看指甲，我猛使了把劲儿才不被他扣住手。

“别说，你那头发还真的象海带一样，扁扁宽宽的。”居然声东击西，他又折回来扯我的头发。

“噫——呀，这是要疯呢！”我抱住了脑袋侧着趴在桌上，瞪大了眼睛防备地望着戚文，见他一脸的坏笑，还想伺机反攻？！我见逃不过，反客为主为主向前凑过去，不管不顾地伸出手去想揪了他的头发下来。：“别，那、也给我看看你的头发啊。”反客为主。

老崔也好奇地扭了过来盯着我们看：“是吗，我还从来没发现呢。”凑了那张喜欢看热闹的大脸上前来。

人间最好事的龅师爷怎么能放过这阵仗，伸直了脖子往这边瞅，生怕错过了什么。

戚文揪住了我的手，任我动弹不得：“大家喜欢落井下石，快，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啊！”却笑得更起劲了。

“呸！”我用头去死死地顶住了他，他这才好不容易脱了手。

“不知道是因为我人气高吗？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引起骚乱吗？”

他非常不屑的表情：“你一天只要梦游一次就好了吧，要不我实在是受不了啊！”又扭过来补了一句：“别拿无知当借口啊，虽然你是无知才无畏的。”

龅牙在那边厢看戚文的眼神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唯恐天下不乱、恨的牙痒痒！

现在的戚文，不分时间、地点，随心所欲……，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上进才完成的。

每周我们的活动课还果真变身成了活动课，以前候大人还“健在”的黑暗时代，也有所谓活动课，可整节课都只有他老人家的嘴在活动罢了，谈人生、谈目标，谈我们这如何不争气的一代……。我们虽也正襟坐好了用耳朵去“听”，心里可在碎碎念着：看“猴戏”、看“猴戏”，内里搅拌翻腾着不齿的滋味儿。现在想起来，那好像是发生在野蛮远古的思想清洗……，眼前猛地换成了眼前文艺青年味儿十足的老师，倒成就了我们的活动课。

不是让我们任由高兴地唱流行歌曲，就是让我们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如果安排做手工，他会认真准备了模型、剪纸让我们摆弄；雅兴大发，也会深沉地一遍遍念他喜欢的诗给我们听。可是、这年头，谁又喜欢诗呢？！

今天满讲台的都是笔墨纸砚，这是要让我们舞文弄墨呢！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但却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频繁地看着我，扭过去、再扭过来……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啊？”虽然没转头。但余光、可不会放过他这不寻常的举动。

“嗤——”

才安静了几秒钟，他就又看了一眼“真的有呢，我帮你弄掉。”

他伸出手来快速在我脸上抹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也去擦了下左边的脸：“什么呀，哎？”手上沾到了墨渍。我翻过文具盒，对着里面的小镜子仔细照了起来，果然、左侧脸上黑黑的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给蹭到脸上的。

“噫——呀！”我用手擦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