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弓满对弦张（1/2）

戚文没死、也没爆发。

但，他的冷漠不再是忧郁、隐忍的，而是变得棱角分明、拒人千里，当然，主要是“拒我”。

看到我从长椅排成的过道中穿行，他会傲慢地翘起了二郎腿，堵住我的去路；从前到后传资料，他则是连头也不回，直接厌烦地从头顶呈抛物线地飞掷给我。

我曾经脑海中无数次想象：他白衣飘然、站在悬崖上迎风而立，完全变成了傲视群雄的江湖侠客一般——遗世而孤傲，而且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心血来潮时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挫挫我的锐气，但一见我开始恼怒，他也绝不恋战。我自己气个半死，可对方却连衣袖都没挥一下，更别说带走一片云彩了。

觉得他是亦庄(装)亦谐(邪)，前一刻孤傲冷漠，后一刻却又嚣张狂妄，但无论怎样，在我眼里，他始终不变地、依然是同一个人。

“你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

不过，他还真得很像少年时期的“霹雳虎”，桀骜不逊的神情，处变不惊的态度，看破人心的眼神和不羁上挑的眉梢，总是酷酷地透出青涩的帅气来。

人就是这么矛盾，越被冷落、越被无视，越想靠近他，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更加冲动、更加鲁莽。

通常没有对上两句话，只要一言不合，我会一脚就踢掉他的板凳；他只要一往后抛资料，我就从后排直接向前飞课本。在他的酷脸不幸被我刮伤一次后，现在也会听音辨物了，我刚刚一抬手，他的脑袋马上就歪向一边让道，不管真假，我会经常来点儿假警报骚扰恐吓他来过瘾。

但有些事、第一次做兴致盎然，第二次再来就全然无趣。恶性循环开始了，我越是飞扬跋扈、横冲直撞，他越是冷酷不羁、不屑一顾。我和他之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被无视、被蔑视、被轻视，我也只想把你踩倒在脚底下狠狠地践踏！

我和他发生矛盾的次数在与日俱增，而且很让我无奈，对手完全轻视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让我既在乎、又痛恨，我的内心其实是：既想好好表现，又想好好相处，但结果却总适得其反。

谁都知道我很疯，捉弄人起来简直无法言喻，永远都是在对立中占尽上风，但又有谁能知道我的内心煎熬，又能看到在我眼里此时飘过的一抹犹豫和不安呢！

生在那个时代，大家做梦应该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整晚地与日本鬼子捉迷藏，跑啊啊、然后一脚踩空……。这可能只是少年时期幻想着拯救世界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最让人纠结的是，我已经高中了，却又重回紧张的夜梦中开始大战了，整晚地奔跑不休，每天一睁眼，我都觉得要吐了！好歹，也让我拯救个雅典娜什么的。

再说学习也好、比赛也罢，从来不会给我造成紧张情绪，这到底是——怎么了？

选拔赛终于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不出意外，戚文是当然的第一男单主力，想我、也想当然、连机会都没有地“落选”了。

长久的替补位，临时抱佛脚也不能改变我必然出局的命运，早知有此结果，但心底还是隐隐有一点儿失望。因为，任我怎么努力，他却始终脚步不停留地前进，只留给我一个无限期盼的背影。

一旦尘埃落定，选手们就会马上参加集训，外出比赛。他对我的挑衅也阶段性地鸣金收兵了，因为——他们呆在教室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鲜少觅到他的踪迹。下午通常我们上课，他们已经在球场练很久了；我们结束训练了，他们还在加强度，有时候甚至晚上也要练体能。所以，连食堂吃饭也分时段进行，更别提在校园里的其他地方了，那是连人影儿都见不着。球场上，只能隔着一张张的球网，影影绰绰地偷瞄上一眼；来教室上课，他也总是在补觉，永远只留给我一个无声抗拒的背影。

心底想弥补、想示好，期待偶尔、能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

但马上又知道了，原来眼神真得是可以杀人的，他只需要冷酷地看上一眼，我就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却报以更狠的眼神以回报他。

为何能对全世界微笑，却唯独对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