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半刺杀（1/2）

明君彦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你太纤细，应该好好进补。”

她太瘦，一点肉都没有。

“我觉得这样挺好。”自从被师父带回去，她一直锦衣玉食。只是天生纤细，无论怎么进补，都不会胖。

明君彦无言以对，冒出一句，“十天之后是丞相大寿是不是？”

“是。”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相爷的寿辰。

娘的忌日和爹的寿辰居然只相差十几天，真是讽刺啊。

“我陪你回去，我不会让你被姐妹们看不起。”顾丞相五个女儿，个个嫁入有权有势的人家，如果顾霜卿太寒酸，必定会受到嘲笑。

“谢谢。”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心底却滑过一丝暖流。

“如果我没有记错，顾丞相偏好丹青，尤其好竹。”他可以考虑送上一幅名画。

顾霜卿知道明君彦的意思，她眼底掠过一丝嘲弄，“丹青是给真正懂的人欣赏。”

那个人不懂得欣赏，只会白白糟蹋作画之人的心血。

“此话怎讲？”朝野尽知，顾丞相画得一手好丹青，是真正懂画之人。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他一生追名逐利，早已不具竹的风骨。画竹之人，都有着刚正不阿、淡泊名利的气节。他们的画落在那个人手里，不免染上些俗气，毁了一幅好画。”

她的一番话，让明君彦愕然。他知道她多才，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境。

她懂得真正的画意，懂得竹的风骨，如此高雅的女子，会是一个野心勃勃、贪图富贵的女人吗？

不、不是。此刻他看到的，是一个品性高洁、清雅出尘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越来越不懂她了。

秋末的天气很凉，大雨过后，更加凉了。

天空阴沉沉的，飘着小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跨进王府大门，顾霜卿和明君彦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怔怔站在那。回王府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都迷茫了。

“我送……”明君彦转头看着顾霜卿。

“我想……”顾霜卿正对上明君彦的眼睛。

他们同时开口，抢着说话。

“你先……”异口同声。

对望一眼，突然同时笑出声来。这大概就叫作默契吧，他们之间何时培养出了这样的默契？

又沉默了，两人迎着清晨的凉风，含着微笑站在门口。风，吹动他们的衣摆，缥缈得像云。

目光交缠，眼里只有彼此。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我送你回去。”明君彦直视着顾霜卿，缓缓开口。

“我想去看飞扬大哥。”如果飞扬平安无事，恐怕全京城都在找明君彦了。直到现在都没动静，顾霜卿没由来地担心。

明君彦嘴唇抖动，还没有开口，一个影子瞬间闪到他们中间，“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阎门门主告诉他，他们可能会很忙，暂时回不了王府，至于忙什么……没说。

“飞扬大哥。”顾霜卿心中一喜，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到飞扬至于那么高兴吗？明君彦皱眉，“飞扬，阎门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阎门门主送了王爷一个大礼。”明君彦和顾霜卿离开之后，阎门的人只跟他纠缠，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片刻之后，追明君彦和顾霜卿的阎门门主回来，还带着一具尸体。

“什么大礼？”明君彦疑惑。

顾霜卿并不意外，她已经猜到是什么礼物。曲无情做事情很周到，她又欠他一个人情。

“王爷，你的伤？”他记得王爷中了两剑。

“不碍事。”伤口早不疼了。

当然不疼，那可是邪手神医秘制的金疮药，千金难买。

顾霜卿淡淡看明君彦一眼，绕过飞扬走进院内，“我先回去了。”

明君彦看着顾霜卿的背影，黑眸中泛起温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咳。”飞扬见明君彦看痴了，故意咳嗽一声。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王爷看王妃的眼神很古怪。

他回过神来，白飞扬一眼，“阎门门主送的是什么？”

“王爷随我来。”飞扬一转身，忍不住笑出来。

飞扬将明君彦带到地牢，牢房中央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被白布覆盖，看不清楚。

“巧巧的？”明君彦已经猜出一些。

“没错。”飞扬刷的一声掀开白布，巧巧死不瞑目的样子暴露出来。

“阎门门主杀的？”明君彦居高临下，打量着巧巧的尸体。

“仵作已经验过，死亡时间是昨日未时，致命伤在脖子上的伤口，凶器不明。”

明君彦再次翻个大白眼，“我没问你这个。”

他不追究是谁杀了巧巧。

“仵作检验后发现，巧巧体内有一种叫无神散的药物。服用这种药后，杀人的时候会失去理智，而且功力大增。巧巧体内分量很重，应该是从小服用。西越国太子手下有一批死士，那些死士从小服用无神散。三年前王爷远征西越国的时候，曾经捉到一个刺客。王爷应该记得，当时那个刺客像发疯一样杀人，应该就是服用无神散的结果。如果我没有猜错，巧巧应该是西越国的死士。”飞扬缓缓看向明君彦，另有所指。

顾霜卿质疑的时候，他逃避。飞扬怀疑梦璃的时候，他依然选择逃避。

当年梦琉说过，巧巧从小跟在她身边。如果巧巧是西越国的死士，梦琉和梦璃同样是。梦琉，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他不愿怀疑她的来历，无法质疑她的清白。每次想到梦琉柔弱的模样，他便觉得心疼，一切怀疑都烟消云散。他爱她太深，无法怀疑，也不敢怀疑。他害怕，害怕真相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明君彦阴沉着脸，“不准再提。”

飞扬跟在明君彦身边那么多年，很清楚他对梦琉的感情。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他意料之中，他忧心忡忡，“王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只要遇到和梦琉有关的事，明君彦便不再是聪明睿智的明君彦。

“我说了不准再提。”梦琉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他挚爱的梦琉。她已经香消玉殒，就让她在他心里永远纯洁吧。

“哎……”飞扬深深叹息，别过脸去不愿看明君彦。

顾霜卿踏进清风阁，依翠迎面扑来，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哭泣，“小姐，你可回来了，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没事。”顾霜卿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小姐，你好凉啊，快进去换衣服。”依翠放开顾霜卿，拉着她往里面走。

顾霜卿甩开依翠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淡淡的目光像利器，几乎要将她看穿。

“小姐，你怎么了？”依翠被她吓到，小心翼翼地问。

顾霜卿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煞人的冷意。她慢慢并拢手指，捏得咯吱作响，葱一般的玉指指节泛白。

“小姐。”依翠缩着脖子，下意识地离她远些。

顾霜卿深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泛白的指头渐渐恢复了血色。“我没事。”

她到底是怎么了？原本要杀依翠的，为何下不了手？她杀人从来不会手软，这次居然会破天荒的下不了手。她变得不像扶卿了，扶卿是江湖上流传的杀人不眨眼的七姑娘，可现在，居然会连一个丫头都下不去手？

她出去的时候很小心，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知道她去干什么。知道她去乱葬岗祭拜母亲的，只有依翠。

一路上，她知道明君彦和飞扬跟着她。她身后一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很明显，巧巧是知道她在乱葬岗特意赶去的。知道行踪的只有依翠，泄露她行踪的自然是依翠。

依翠被收买了，收买她的，不止是沐萝。

当日沐萝拉拢的时候，曾经一针见血道出她在丞相府的际遇。沐萝一个风尘女子，怎会知道达官显贵的家事？

顾霜卿心细如尘，立刻怀疑沐萝的来历。她曾以银针试探，她轻松躲开。沐萝会武，而且武功不弱。

巧巧和沐萝的武功路数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是一伙人。巧巧的武功路数不像沐萝，倒像那天晚上和她交手的神秘人。只是那神秘人的武功远远在巧巧之上，巧巧自然不是那神秘人。那神秘人会是谁呢？是梦璃吗？

小小三王府，藏龙卧虎，处处杀机。顾霜卿低估了明君彦，更低估了那几位侍妾。

“小姐……”依翠跟上去，还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