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连夜出逃（1/2）

“别烦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崇澈拍拍他的肩膀，“最近怎么不去找你的扶卿姑娘？”

一听扶卿两个字，明君彦脸色突变，“上次从醉烟楼回来，我身上无故痒了三天。”

八成是那个扶卿搞的鬼。

“哈哈。”崇澈大笑，“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我怎么知道。”明君彦无奈地白他一眼。被青楼女子恶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扶卿推开窗户，拉着裙子从窗户跳进房内。

刚跳进屋，她立刻将身上的衣服扯下，七手八脚地从衣柜中随便拿出一套衣服往身上套。换好衣服，迅速变换头发。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清艳的美女立刻变得妩媚妖娆。先前的慌乱完全不见，她从容不迫地半躺在贵妃椅上，把玉茶盏端在手中，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窗户又开了，柒柒从窗外跳进来，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

扶卿目不斜视，懒懒道：“你才来啊。”

她美眸半闭，吐气如兰。

柒柒扶着窗沿，抬眼看扶卿一眼，“小姐，你动作好快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扶卿轻轻一笑，“我靠这个吃饭，不快能行吗？”

柒柒顾不得礼节，倒一杯茶喝进口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小姐，快出去吧。三王爷等你好久了。”

为了把小姐叫回来应付，她差点跑断腿。

“让他等。”扶卿面有怒色，“这个浑蛋，一个月都没有来找，现在突然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白天的上青楼，也不怕被人笑话。

“小姐，沛杉要招架不住了。他今天心情很不好，非要见你。”柒柒有些着急。

扶卿不疾不徐地道：“让他闯进来，凭什么是我去见他？让他来见我一次。”

“小姐，可是……”人家是王爷。

扶卿白她一眼，忍不住埋怨，“真是没用，才一段路就跑成这样，就知道你不是学武的料。”

柒柒噘噘嘴，“你一直知道我不是学武的料。”两婢之中，她的武功是最差的。除了伺候小姐，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了，别生气，先歇会。”才跑一段路就喘成这样，扶卿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柒柒还来不及说话，就听沛杉急切的声音传进来，“王爷，您不能进去，扶卿姑娘真的不在，王爷……”

扶卿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准备一桌酒菜，他来了。”

以明君彦的性子，不见到她怎么会善罢甘休，就知道他会来。

柒柒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好险啊，幸亏小姐回来得及时。”

小姐像知道他一定会闯进来似的，一收到她的通知，立刻赶了回来。害得她以三脚猫轻功在后面追，差点跑断腿。

“不知道他的喜好，怎敢捻老虎须？”微扬的嘴角看似温和，却带着三分凌厉、四分嘲弄。

门被一脚踢开，明君彦站在门口，眯起黑眸盯着贵妃榻上的扶卿。居然敢不见他，这个女人够大胆。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见扶卿在，沛杉暗暗松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扶卿笑了笑，站起来把白玉茶盏放在檀香木桌上，对柒柒使个眼色，又对明君彦身后的沛杉使个眼色，示意她们下去。

两位丫鬟退下，顺便带上门，屋内只剩下明君彦和扶卿。

扶卿微微抬头，笑吟吟对明君彦道：“王爷，这大白天的，你找我风花雪月合适吗？”

明君彦勾起嘴角，淡淡道：“风花雪月一定要晚上吗？”

扶卿靠在桌边，玉指在桌上不停地画圈圈，“据说彦王府里有四位美人，王爷怎么有兴致到这烟花之地？”

她漫不经心，眼睛却有意无意观察着明君彦的神色。

“扶卿姑娘不欢迎吗？”他邪气地笑，带笑的眸子审视着扶卿。

“哪里，来者是客，扶卿哪有不欢迎的道理？”扶卿随意笑笑，“王爷请坐。”

“现在才请我坐？”他依然在笑，仿佛看出她在恶作剧。

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调皮地朝明君彦眨眨眼睛，“王爷，你不知道我是故意刁难吗？”

“姑娘是个会享受的人。”明君彦眼睛扫过屋内的布置，把话题岔开。

白玉茶盏，翡翠屏风，上好的檀香木家具。雪白的帐子被褥，皆是一寸千金的上等锦缎。被子上的牡丹，绣功不凡，很明显是出自宫廷绣娘之手。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少有的珍品。即使是公主的寝宫，也未必有这样豪华。

扶卿低头拨弄着指上的金戒，漫不经心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檀香木的家具，散发出淡淡幽香。那味道自然、淡雅，在屋内弥漫，配上翡翠屏风，雪白的帐子，精致的白玉茶具，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这里不像青楼女子的房间，倒像是大家闺秀的闺房。从屋内的摆设，可以看出扶卿的特殊。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明君彦感叹，低下头，薄唇上一抹笑意仿佛在自嘲。

“王爷，不开心吗？”这个男人好可怕。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根本看不出他的一丝情绪。

“哈哈，美人相伴，本王岂有不开心之理？”明君彦眸里溢满笑意，所有情绪都被笑意掩盖。

扶卿敛去笑意，直勾勾看进他眼里，“王爷，你很孤单。”他眼中带着笑意，那笑意的背后，却是落寞。

他的眼睛并没有泄露任何情绪，但是她知道他孤单。他们是同一种人，只需要一抹眸光，她就可以知道他的心思。

明君彦也敛去笑意，“扶卿姑娘，你很聪明。”孤单？是的，他很孤单。世人都以为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他什么都没有。

早已习惯将所有心思隐藏，早已习惯把孤单落寞埋在心底，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泄露一丝情绪。扶卿这个女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绪，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扶卿转眼看着窗外，淡淡道：“因为我也是孤单的人，我们是同一种人。”

她的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说给自己听。

明君彦目光顺着扶卿的视线望过去，落在远处，“本王有过无数女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的知己。”从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寂寞。他第一次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扶卿收回视线，笑睨着明君彦，“我见过男人无数，却没有一个像王爷一样难懂。”这个男人绝不是世人所看到的那样风流荒唐，在荒唐的背后，隐藏着很多很多。

明君彦难懂，扶卿又何尝好懂。

“本王很庆幸这个世上还有真正看得懂本王的女人。”语气间又是藏不住的落寞。即使有再多的女人又如何，没有一个能懂他啊。

扶卿摇摇头，“不，我不懂你。你太深沉，我所看到的，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一点点。”

“扶卿姑娘，你何尝不深沉？”她满身风尘味，但是他可以感觉出来，她所展现出来的并非真正的她，“本王阅女无数，只有两个女人，是我看不懂的。”

扶卿轻轻一叹，“王爷，扶卿只是风尘女。风尘女子风中来，风中去。倚门卖笑，既然卖的是笑，只能把苦咽进肚子里。日子久了，也就习惯隐藏真正的自己，你当然看不懂。”

“扶卿姑娘，本王很好奇你的过去。”这样的女子，不该沦落风尘。比起妖娆妩媚的她，淡雅的她别有一番韵味。

“王爷，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去计较呢？”她的过去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不愿意跟任何人说。

明君彦淡淡瞥她一眼，“扶卿姑娘，可以赏脸跟我喝一杯吗？”不经意间，扶卿已赢得他的尊重。

扶卿深深叹息，“借酒浇愁愁更愁，但是扶卿乐意奉陪。有时候，醉一场没什么不好。”

醉烟楼的酒和醉烟楼的女人一样，是京城最好的。

面对早已看穿他的扶卿，明君彦卸下伪装，放纵地用美酒来麻醉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学会了伪装自己。为了把真正的自己深深隐藏，他不允许自己喝醉。酩酊大醉是什么感觉？他早已不记得。

他是当今身份贵重的三王爷，是手握重兵的彦王爷，是各色佳丽心仪的对象。无数光环围绕着他，风光的背后，只剩下一颗寂寞的心。

他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在孤单的时候，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他很庆幸，这世上还有扶卿这样的女子。

她看穿了他，让他可以毫无包袱地在她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她是寂寞的，可以陪着同样寂寞的他一起寂寞。两颗孤单的心互相依靠，同时用美酒来麻醉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一杯又一杯，早已经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