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生花(1/2)
这日是六月初二,距离风无尘上次作案已过去三日。按说以他的速度从长虹山庄赶过来也不过三四日的功夫,所以这两日阖宫上下保持着高度警惕,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平安无事地一连过了七日,也没瞧见半点儿风无尘的影子。
宫里渐渐起了些流言,说聪慧过人的景公子也有失算的时候,说我们来白国纯粹是找消遣寻开心。白君和王后听信谗言,对我们的态度也有了转变,从起初的盛情款待到如今的虚与委蛇。
景夜对这些质疑置若罔闻,仍旧每日一丝不苟地调兵遣将,检查各处的防守。我心里很为他不平,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
白渚却是个沉不住气的,跑来问我:“那风无尘真的要来?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多日积压的火气此时找到了宣泄口,我怒气冲冲道:“你不信?你以为我们做什么不辞辛劳不顾自身安危跑到你这里来帮你守那破玩意儿?吃饱了撑的么?您老人家倒好,一句感谢的话儿没有,手下一帮子人还成天对我们冷嘲热讽的,我们凭什么要受这份儿罪?舒舒服服待在大臻不是比你这儿好上百倍?早知如此我们不如哪儿也不去,任你们自生自灭算了!”
他被我骂得不知所措,慌忙赔礼道:“对不起,我错了!我这不是担心风无尘不来,你们的心思不就白费了么……”
我冷哼一声,“你不信景夜,我却信他。”
他赔笑道:“其实就算没什么事儿,你能来我还是很欢喜的。这里哪点不如大臻了?还没人管束着你,你就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好不好?谁敢再说你们一句闲话,我割了他的舌头!”
我皱眉道:“你们这儿的菜太辣了,我们吃不惯。”
“噢!”他一拍巴掌,恍然道,“你们臻国人口味清淡,我竟忘了这茬儿,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们做清淡些。”
我也是忘了,白渚是个“无辣不欢”派,在大臻的时候他总是随身带着一罐辣酱,吃饭的时候默默地加几勺,仿佛这样才可以下咽。
到了白国才发现,原来这是他们的国风,举国上下的饭桌上一片红艳艳喜洋洋,闪得我几欲垂泪,吃得我苦不堪言。
景夜情形更甚,这几日我二人的需水量骤然增长。鹤乘风以自己修为已达辟谷为由,干脆什么都不吃了,真是好奸诈啊好奸诈。
一直到第八日子时,风平浪静的光华宫终于掀起了波澜。
我们为看守雁羽衣,此前一直歇在光华宫偏殿。那日我睡得正香,忽被殿外喊杀声惊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瞧,景夜已然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对我正色道:“你不必起身,我出去片刻。”
……啊,又是这样,我与他同行,危急时刻他却从不让我插手,总想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凶险。他这个人啊,哪里都好,可我唯独不喜欢他这一点。
我瞬间清醒,呼地抓起衣裳套上,唰地抖开白无常,平静道:“我也去。”
月光照亮了他的侧颜,他面色微白,嘴角轻抿。沉默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妥协道:“同去也可,只是你必得扮作女子装束,我听闻风无尘不伤妇孺。”
我有些不满,“你为何不扮?次次让我男扮女装。我是来协助你完成任务的,不是来苟且偷生的。”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温声道∶“我为主帅,理应身先士卒,可你不同,你是世子,不可有分毫闪失。”
“……”我拗不过他,只得拿了他带来的女子衣裙换上,他临时给我梳了个简易的发髻。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而后紧了紧腰间的苍澜剑,道∶“走罢。”
这是我送他十四岁的生辰礼,第一年的九天华筝,第二年的珍珑棋谱,第三年的皎月雪骢……也就苍澜被他随身携带。我自有一柄与之配对的赤霄,不过因觉着挂在身上不方便,平时并不怎么用。
我曾问他:“我见你向来只用素月,我送你的筝,你是不是不喜欢?”怕他以为我生气,又补充道:“不喜欢没关系,我也不知那九天华筝好是不好,只是名气大了点儿,便就手弄了来,没费什么周折。但你总得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下回送你东西才好投你所好。”
他听后沉默半晌,一双幽沉的眸子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那眼神里的意味难以言喻,却好似一股洪流般的浓郁情感从他的眼睛涌入了我的心底,撞得我的心房微微一晃。
他神色极其认真,道:“不,我很喜欢,你所赠之物皆我所好。正因如此,才珍之重之,不敢随意驱使。”
我有些微的讶异,在我看来,唯有爱不释手才能彰显对一样事物的青睐,没成想还有这种喜欢方式。
我提出质疑:“可是素月对你来说不是更为重要么?为何你从不离身日日抚弄?不怕将其毁伤么?”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睑,淡淡道:“不过睹物思人。”
我自知失言,道声:“抱歉。”乖乖闭了嘴。
他望着我笑了笑,道:“无妨。其实于我而言,九华与素月不分轩轾,二者皆是无可取代的。”他眼波一转,挑起了眉毛,“不过你既在我身侧,便不必让九华随我辗转奔波了。”
说的意思好像是心里想的人既然就在身边,那便不需要睹物思人了。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不能否定我心里是欢喜的。
待我们赶到光华宫门口,那里早已是一片惨状,白国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伏倒在地,夜风将浓郁的血腥气遥遥送来。
我皱着眉头耸了耸鼻子,与景夜凑过去检视了几具尸体。有些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姿势歪在一边,像是被拧断了脖子;有些没了两条胳膊,失血过多而亡,并不像是刀剑所伤,倒像是人力扯下的;有些五脏六腑俱碎,死状凄惨,应是被内力强行震碎的。
我攥着白无常的手紧了紧,这个风无尘真是不容小觑。
抬眼一看,高空中两道白色的身影正激烈地缠斗在一处,两股强劲的内力相互碰撞,惹得他们周身旋风乍起、飞沙走石、草木狂曳。
一人银发皓皓、纶巾鹤氅,手中柔软的拂尘此刻化作利刃直逼敌方要害,正是鹤乘风无疑。
另一人青丝张扬、白衣胜雪,虽是赤手空拳,却仍身法灵活地闪避着对方凌厉的攻势。
这一看印证了我的猜测,风无尘他没有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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