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2）

“两年未见，你可还......？”幕温沉声道，好字终究还是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侧过头，拿起文月带给他的吃食，刚想掀起覆盖着浓浓菜香味道的丝布，触手生温的是一滴似乎刚滴在上面的水珠，被指腹按了下去，渗进了丝布，幕温抬眼一看，文月的手刚从脸颊边垂了下来，他能看到的，只是那一抹夹在文月眉间还来不及消散的痛苦之色。

“好在，王上不曾亏待你......”他勉强笑了笑，吃起了饭菜，水狱暗黄的灯光将幕温的脸映的如蒙艳色，却为他俊逸的脸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忧色，他没有再看文月，只是在低头专心的吃着，时而夸夸那些饭菜做的很香，只是这饭菜香的让人哽咽，就好像什么东西堵在肠道里，一口一口送下去的难，只一声轻轻的哼息，传到耳边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幕温早已经颤抖不止的心上，他也没再笑，当然也没再看文月的表情，他害怕看到她流眼泪的样子，而自己只是连擦掉她眼泪的勇气都没有。

区区一个水狱，怎么可能挡的住他，如果水狱的人要是知道他们刚送进来时一觉踹翻的人和他们故意换了好菜好饭，转而丢给了些清汤寡水的人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他们一命呜呼时，或许连求爷爷告奶奶离开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他埋头吃完了饭，果然像极了马上要被处以死刑像垃圾一样丢进硫池的犯人，对这世界有无数眷恋却从来没表现出一丝为自己做错的事而感到后悔的死刑犯，吃到最后一口，他终于抬起了头，不出他所料，文月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一寸也没有离开过似的，

水狱内的光慢慢暗淡下来。

按照宫规，过了子时狱灯将灭，说起来也只是不想在这些将死之人身上花去一丁点能和钱扯上关系的东西，这星星点点的温和和将歇的油芯活像是告亡的讯号，提醒他们离无论狱刑还是死期都已将近，微弱的光挡不住文月眸光里深深浅浅的不舍，一刹那的时间里，如柳眉下一双杏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水雾，幕温知道自己看不得她的眼泪，目光没看真切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脸，然后有预谋似的一挥手，零碎而微弱的火光彻底熄灭了，一时间，水狱里漆黑一片，因为是特殊要犯，被关的地方和普通狱犯间隔着一道石墙，而灯光熄灭，连带那边的人也低声喝了起来“去你妈的，今晚老早就熄灯了？老子刚刚在抠脚指甲，指头差点塞鼻孔里......”

有的人早已酣睡，但这灯熄的极其诡异，不免被他们察觉到了，还是极其不爽的翻了翻身，又继续睡了，黑暗中，只听得见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文月似乎已经被这份突如其来笼罩在眼前的黑暗吓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暗中只听见草屑发出一下下嘶嗉的声音，一个脚步声从狱房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到了离文月只有一扇木栏的距离，才清澈的感受到了那人的呼吸。

他只低声说了句“闭眼。”黑暗中文月毫不犹豫不由自控的闭上了眼。

等到睁开眼，文月又处在一片黑暗里，透过月光，却能看见那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而她此刻就站在那间房床边的锦帘旁。

文月在暗黑的空气里摸索了一下，甚是惊疑，明明刚刚在水狱里，可现在......

一个手忽然握住了她那双在空气里悬着的手，离她越来越近，直到那人温暖的鼻息覆在她脸上时，才猛的将他一把推开了，文月慌忙道“你是谁？幕温呢？”她侧脸在四周查看，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片刻过后，房间忽然亮了起来，但晕晕的烛光只照亮了这房间床围的一部分，其他地方，还是昏昏暗暗的，文月抬眼一看，那是幕温，他正用炽热而深切的目光看着文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暗影里能察觉他脸颊边晶莹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