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境虚灭（2/2）

“世界上，任何一个生命，最惧怕的不过是虚无。”伊桓的声音，在那幻境中的蛇尊耳边响起，如清风飘过，“人会害怕死亡，而同样的，你也会。因为死亡不只是那一瞬间的痛苦，还有你濒临灭绝和消失的危机感。你的死亡，会将你带到这样的幻境中，看不到一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因为，连镜子都是光影的折射，你从来无法窥视到自己的存在。”

那如细雨般绵绵不绝的声音，在蛇尊的心中，却是引起了波涛汹涌。他试图做些什么，可很快就成为徒劳。在这只剩天光，无所云影的幻境里，他却感受不到自己愤怒后跳动的脉搏。刚想要张嘴，发现自己的嘴唇早已没有知觉。

很快，眼前一阵晕眩和慌乱。身体像是在无数次跌落云端，又不停越入另一个空间一般，巨大的空间之力令他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就像是一片落叶在空中任凭吹打凋零！

就在濒临绝望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自己的蛇巢。所有的故事在他眼前飞速地流动。一条小蛇破壳而出，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学着自我成长，与人族搏斗却重伤，在一次次腥风血雨中直入七品巅峰，而很快，这一切又在瞬息消逝，眼前尽是空境。

一面澄澈的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两边是他巢中的孩儿嬉笑着，可是镜子中，却没有他的身影。

蛇尊试图伸手去触碰那些孩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复存在！他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身子，竟然是空无一物！

“这个世界，只有你，是不曾存在的空无一物。此招便是我钺穹神瞳的初境。”

伊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催动这蛇尊心中无限的恐惧，将他再一次带入另外一个世界。眼前，是天鹰涧，奔涌的水流依然在谷底深处溅起晶莹的水花，而那白衣，还是站在云端，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蛇尊两眼茫然无神，他看了看伊桓，看了看浑身浴血的欧阳荀，再看了看自己

，“我是谁？”

他勉勉强强站起了身子，却如同一个盲人一般在空气中四处摸索着：“这，这里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境？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伊桓摇了摇头，走过去，将自己的师兄扶起。

身上的魂力与威压在一瞬间消逝，他又回到了三品魂师的级别。太龙诀的效果，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不过，这点时间刚刚好。

欧阳荀十分吃惊地指着蛇尊，问师弟道：“这，这癞皮毛蛇怎么了？怎么像个傻子一样？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方才只看见师弟立在空中，与蛇尊隔着一尺的距离凌空而视。紧接着，那蛇尊便像是发了疯一般，往山谷地面疯狂乱冲乱撞，将整座山头撞得坑坑洼洼，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地四处像个瞎子一样游走。

“他方才入了我钺穹神瞳的初境，可能要三四个时辰，像这样精神崩溃，找不到自我的存在与意识。”伊桓扶起自己的师兄，回答道。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当年刚刚晋入七品魂师境界的时候，学会的那招瞳术，我记得叫什么……虚灭！”

虚灭，钺穹神瞳初境的瞳术技能。可以让对手在短时间内进入施术者所营造的幻境之中。那种进入幻境中的感觉，就像是遁入虚无，无所感受，无所挣扎，当对手再一次走出幻境时，往往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亦不知何为实，何为虚，五官不知所感，行走不知所踪。就连自己的存在与否，都无从知晓。

如同自己的意识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师弟，你这招够狠啊。我看这蛇尊自己把自己折腾的够呛，刚才又是喷火，又是发毒功的，都快要面目全非了，居然只管放大招不知收敛，连身上的痛苦都感觉不到，真是狠！”

他翘起了大拇指。

伊桓回头望了一眼那鲜血淋漓，依然疯狂冲撞向尖锐的山石的蛇尊一眼，淡淡道了一句：“可能，不知痛苦，意识不到危险与生命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可怕。”

两人自天鹰涧的洞口走出。伊桓从纳戒之中取出几株天灵草，龙涎膏，给欧阳荀敷上，一阵清凉和舒爽遍布欧阳荀的全身。带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欧阳荀顿觉身上的痛苦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天灵草，龙涎膏，果然是治疗外伤的精品，哈哈哈，欧阳小爷我又要复活啦！”

盘腿坐于青石之上，欧阳荀悄然运转了一下魂力，半个时辰之后，身上的伤势已然回复，而自己的魂力运转，也没有了大碍。那伤口，在两种灵药的治疗下，慢慢愈合起来。恢复得如此之快，如果被那还在痴呆的蛇尊知道，还不得被生生气死！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从青石上坐起。仰望苍穹，看着几只悠闲的飞鸟掠过，心中怡然自得。而片刻之后，当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用光的药瓶上，联想到自己身上愈合的伤势时，忽然拍腿大叫：

“不好，师弟，我们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