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爷 爷（1/2）

大年三十，天还没亮，就听到大门急促的“砰砰砰”叫着。爷爷在门外大声的呼喊着我的名字，“青青，青青，起来吗？”

而此时的我正蜷缩身子在被窝里享受着好不容易积攒了一夜的温度，一双冰凉的脚也刚刚才感到一丝丝暖意。天太冷了，我已经连续几天晚上因捂不热被窝而冻得无法入睡了。

其实我早就听到了爷爷的敲门声和呼喊声。我抱着只要我不回答，他就会离开的妄想硬撑着不理。可是他真是比我想象的顽强。看来爷爷是抱着不把我叫醒就誓不罢休的心情来的。

好吧，好吧，真是服气了，我如果再不起来，估计全村人都知道我有多么懒惰和不孝了，大冬天的爷爷敲门也不开。我咬着牙坚强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迅速的穿好衣服。大声喊着：“哎！知道啦，我听到了，起来了！”

“干嘛啊，爷爷？！天都黑着呢，你叫我起来这么早干嘛啊？”我一打开大门就对门口站着的爷爷抱怨道。

“啥天还没亮？！都五点多了！这大冬天的，你还非要等着它亮啊？！”爷爷背着双手，踱步走进了院子。“今天是大年三十，人家都起来贴春联抢着过年了，你还睡？！”

“那这也太早了吧？！这么冷的天，谁起这么早？！”我掩上门，跟着爷爷走进了院子，心里还是有点生气。

“为啥这么早？！不是因为咱要贴春联嘛！哎！好啦，别抱怨啦，赶紧净净手，我来打面糊，咱得贴春联去。你四叔五叔不在家，咱还得去给他们家贴上。别杵在那儿，赶紧的啊，太阳出来之前必须全部贴完啊！”爷爷说着便往院子最东边的厨屋走去。他这是准备去打面糊了。

“大伯、二伯都在家，你咋不让他们帮着贴，还跑那么远来后头找我？！”我知道指望大伯二伯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随口抱怨着。一想到这工作以前都是哥哥的，又继续道：“爷爷，你以前不是说贴春联都是男孩子才能做的吗？我去贴春联不合适吧，别回头犯忌讳，奶奶跟你吵嘴。”我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让爷爷可以改变主意不让我去贴了。天太冷了，手缩在袖子里我都觉得手指冻得冰凉，何况贴春联？！

“你不一样，你是个女状元，是有福气的，跟其他女娃子不一样。”爷爷才不上我的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再说，你不贴，我还指望谁？！你大伯、二伯一直对我给你四叔、五叔看孩子有意见，好阵子说话都不冷不热的。前阵子你大娘二娘还因此和你奶吵了起来。哎……一个庄上的人都围着看！丢人啊！也不想想他们两家的孩子哪一个我和你奶没带过？！现在他们小孩长大了，不用靠着我了，就开始拾掇我了！我宁愿自己贴，也不会找他们的！”爷爷说着气得抖着声音说。此时高大硬朗的身体踩在结了冰的土地上，跟着声音摇晃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见他慢慢稳住了身形，又小心地往前走着，一把推开了厨房的门。

看爷爷这架势，看来我不贴是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欣然的接受吧！我的宗旨就是，既然做了，就要尽力做好，即使多么的不情愿，也不要去抱怨。

于是我立马改变了刚刚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神色泰然的跟着走进了厨房，认真虔诚的净口净手净脸。全部搞定后，再看爷爷此时也已打好了面糊。

“先贴谁家的？”我看着弯腰正在认真搅拌着面糊的爷爷问。

“春联上次你都拿南头了，我一着急也忘了带，咱先去南头把你四叔五叔家还有我住的那几间屋贴好，再来贴这个院子。”爷爷缓缓地直起身体，慢慢的安排着工作，用浑浊的眼睛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着说：“把你的头发扎起来，那样干活利量！走吧。”说完他便捧着面糊碗，弯腰走出了厨房。我便把长发迅速挽起，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哎......从小到大，爷爷就不喜欢我这一头秀发。

“爷爷？”此刻，我正一边贴着春联，一边和给我打下手的爷爷说着话。

“嗯？”爷爷见我叫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于是停下手中的活，奇怪的看着我。身旁的油灯在玻璃罩中安静的吐着火舌头，苍老的脸颊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异常的慈祥。

“爷爷，你说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想着爷爷已经79岁了，活了这么久，应该能回答我这个问题了。

“嗯？……”爷爷听我问这个问题，似乎很惊讶，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活着活着就不想了。等你活到一定岁数，自然也不会想了。”爷爷等于没回答我的问题。其实我知道，在众多的孙女之中，爷爷最疼的就是我，不论我向他问什么，他总是耐心的给我解答。这次却让我感觉他是在敷衍我。

“那爷爷，你活到现在，你开心吗？”这两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对生命的意义特别感兴趣，总想尝试着从爷爷那里得到一些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