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燎沉香(四)(1/2)
那日在书房门前无意看见飞云与丹凤暧昧的一幕后,大环恼恨归恼恨,但是心底终究还是存着一丝理智,她知道自己这会子纵然去把那筱丹凤撕成几半也于事无补,看他俩人的那份情谊缠绵劲儿,这其间的纠缠想来也不是一日半日了,倘若就此撕破脸去,那往后的日子定然是不能再似往常那般平静了,她自己倒不打紧,权当死了丈夫的孀妇,可是她那宝贝的儿子子声的前程还要不要,要是世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个与男人有情爱纠葛的父亲,那子声又如何在这世间抬头,也罢,大环决定暂且忍下这心头的恼火与委屈,待从长计议。
丹凤的媳妇儿杜氏却没有大环这般心思缜密,她被大环强拉硬扯的拽到了卧房后,几次要挣扎着起来去那边闹上一场,大环几次将她按住,又苦口婆心的劝解了半日,好歹算是被劝了下来。
杜氏也不是太糊涂的人,在渐渐冷静下来后,她细细的想了想大环劝自己的话,全都在理,这时候自己若去闹上一场,除了逞上一时的口舌之快,对这个家特别是对自己那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儿子佑君一点好处也没有。想到此,杜氏用帕子擦干了自己脸颊上挂着的泪珠,没好气的对大环说道:“我们家这位素日里是最顾念家的,看今天这阵势,都是被你家那位爷给拐带坏了。”
杜氏的话惹的大环心里十分不高兴,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与她争论短长毫无意义,大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哼,苦笑着说道:“他婶子,这时候不是追究谁拐带谁的时候,咱们姐俩儿应该仔细合计合计该怎么把他们两个看住,趁他们还没做出那没出息没体面的丑事来,咱们把他们两个人分开,自此再不要往来,一了百了,这样于他们于你我于咱们两家的孩子都好,你说是也不是?”
杜氏一边气哄哄的用手绞着手里的帕子一边冷笑道:“说的轻巧,怎么看住,他们两个整日家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台上台下都在一处,就差搬在一起睡了,咱怎么看得住。”
还没等大环说话,这杜氏突然跟被针扎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她恨恨的说道:“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已经睡过了,这两个没羞没臊的,我平日家也听几个要好的姐妹说过,这男人和男人要是看对了眼,会来什么撅草根比长短,谁长谁先日的,这混帐王八羔子,旱路不走走水路,我这辈子算是瞎了眼,竟毁在这挨千刀的手里。”
大环听她越说越离谱,连忙又将她拉到床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子,先别想其他,依我看他们两个也都是自重的人,不至于真的就做出那些吃了屎的事情来,现下最紧要的是咱们得让他们分开。”
“分开?怎么分,他们两个现在在张家口可是座儿们最认的角儿,况且又有这层恶心的事,谁能将他俩分开,除非拿刀一刀一个结果了。”杜氏心如乱麻,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只能在嘴上连珠炮似的发泄着。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妹子你能不能奈得住性子,忍的下这一时之气,做得来做不来?”大环定定的看着杜氏的眼睛,神情刚毅的说道。
一听大环有了主意,这杜氏立马来了精神,她忙问道:“嫂子,你说什么主意,只要能将这两个狗不食的东西分开,就是一泡热屎我也能把它生吞下去。”
杜氏这没头脑的蠢话让大环忍不住一笑,她略微顿了一顿说道:“这比吞热屎要简单,他们平日里不是在台子上最会唱戏吗,那咱们姐儿俩也给他唱一出西皮二黄,看谁着谁的道,只要把他们两个拆开来,往后的日子咱姐儿两个才能安生。”
杜氏已经心急起来,她连忙握住大环的手,急切的问道:“哎呀我的好嫂子,你快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法子,我定然会照你说的去做。”
大环将嘴贴在杜氏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然后用手轻轻推了杜氏一把,略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可听明白了,能做到吗?”
杜氏的眼睛盯着身前的一张方凳想了一想,然后咬了一下下嘴唇,冷冷的说道:“听明白了,只要能保住我这家,我就暂且先把这苍蝇吃了,以后再跟他算帐!”
两个人又细细的商议了半日,直听到前边有脚步传来,大环才起身告辞了出来,临出门又回头冲杜氏点了点头,杜氏也对大环略微点了一点。刚走到房拐角,就碰见了眉眼含笑的丹凤从前边走来,他看见大环忙笑着叫了一声:“嫂子。”
大环心里已经恨毒了这个与自己丈夫不清不楚的男人,恨不得冲过去狠狠甩他几个耳刮子,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也没搭话,轻轻的从丹凤身边走过,在擦肩的那一瞬,大环用余光厌恶的瞥了丹凤一眼,然后带着满腔的怨恨与委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大环进来的时候,飞云正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幅画,见妻子进来,飞云笑着对她说道:“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画好是不好。”
飞云平日里很少在大环面前眉开眼笑,大环虽说方才进门前还在诅咒这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可是一看到丈夫那热情又明快的笑容,心想:也许他是一时打错了主意,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想到这,大环心头一热,她也笑着走了过去,从丈夫手中接过那幅画,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只见这幅画上一轮淡黄色的圆月挂在当空,一层轻轻的墨云绕在两旁,月下一位身穿淡紫色罗裙的美人正向月而升,她的神情幽怨,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在美人的身下是闪着粼粼波光的江面。这画的意境清冷而凄婉,看得出画此画的人定是经过些世事的,要不然也决不会笔墨下尽显风霜之感。大环猜想这定是飞云从哪位画家那里讨得了一幅,要不然也不会像得了宝贝一样满脸的兴奋与满足。
大环见丈夫兴致好,对自己也是笑意绵绵的,她决定按下那事不去想,尽力的对丈夫再温柔一些,也许能将他的心拉回自己身上。于是,大环笑着说道:“这画画的可真好,瞧这月下的美人叫人看了不由得又是喜欢又是心疼,真真是一幅好画。”
“真看不出,平日里只见你精于持家,没想到品起画来也是有些见地的。”飞云赞赏的说道。
丈夫看似夸奖的话,让大环心里升起一丝不悦,她从心里暗自骂道:我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洗衣做饭带孩子的老妈子,你何时又真的想知道我喜欢什么,又何时把你的那双多情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
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大环还是顾念着丈夫,不想扫他的兴。她尽量做出欢喜的神态,随口问丈夫道:“也不知道这是哪位的大作,画的这么传神,等赶明儿回到北平咱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家里可好?”
大环的话让飞云更加欢喜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脸凑到妻子的身边,用手指着画侧面的那一行墨迹说道:“你可全认得这几个字,你看看究竟是哪位的佳作。”
大环略有些好奇的把目光移到了画右侧的那行题款上,只见上面用行揩写着“清秋月”三个大字,字下是一行诗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下面的落款和印章中均有若诚两字,许是作者的名字吧。
因不解若诚是哪位,大环笑着把脸转向丈夫准备问他,可是转过脸的那一刹那,大环发现飞云正用一种极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眸里有许多年未曾见过的光亮在闪动。大环被丈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柔媚的说道:“这画上的字我全认得,画里的人定是嫦娥无疑了,只是这若诚是谁?”
听了大环的话,飞云爽朗的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猜你定不会知道,这若诚其实就是丹凤的本名啊,丹凤真是极有灵性的一个人,当年只随着汉口的林老先生学了一阵子的画,谁知道这么些年竟然没有扔下,现如今画的越发好了,你看这嫦娥就好象随时要飘出来一般。”飞云没有注意到大环神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将温柔无比的目光移到了画上,说完还用手去轻轻抚了抚画中嫦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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