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顾鸳最近的状态有些失常。
她循着假日,徒步去二十公里外的一家小寺庙散步。不参拜,不求什。
只是为了静心而已。
然后在寻常的破宫日子里,去看了自己存在已久的生理或者心理疾病。她不确定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有。
她初中时的经期不调,父母带着去看了妇科,问了一两句,医生直接给开了单子,让去抓药。
药比寻常药店贵上一半多。她一直放在柜子里,懒得吃。
来了青鹭后,无目的地散步时无意间发现了一间中医铺子,她走了进去,也就有了后来。
城东巷子里,幽深处。
“最近还是心悸?”
“嗯。”
“噩梦呢?”
“嗯。”
“气血两亏,脾肺有损,体质虚寒,给你开的这些药你都吃到哪里去了,病情没好转就罢了,怎的还严重了?”
“不知道。”
顾鸳面带微笑的坐在半人高的药台桌几前,很是无辜的样子。
“不知道?”看诊的老头大概五六十岁,头发花白,面色却很好,精神气也足。
听到顾鸳这不负责任的话,他一扭脖子,气呼呼的转过去脸,看着药柜后配药的年轻女人,大声道,“你还给她抓药做什么,她自己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抓药也没用!”
蹲在药柜下计量阿胶斤两的年轻女人闻言,抬起二十余岁的美丽无比的一张脸,无奈的笑着,“当初是你自己要大发慈悲,说什么走进你的门就是你的病人,活也要救死也要救,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性子。”
顾鸳也就跟着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老头一瞪眼睛,花白胡子抖动,语气却有些委屈,“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了,这丫头看着是个懂事的,其实脾气倔的很,肚子里全是主意,哪里要的我上心,几个月了,我看她就不是来看病,是来砸我招牌的,早知道我就……”
“您就不救我了。”
顾鸳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虽然眼前的老头为老不尊,不但爱撒娇还小心眼的很,动不动就发脾气。可她敬重他。
“你这个……”
“不识好歹的野丫头对吧?”顾鸳笑得愈发温柔,“您老人家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我都不好意思反驳您了。”
“绾绾!”
“来了来了。”年轻女人半收着笑起身,走过来,白玉般的脚踝处系着一圈红绳铜铃,一移步,就是轻灵的叮咚声。
女人把包好的药材放在桌几上,就站在老头身后给他按摩肩膀,“你呀,就消消气,别总跟孩子较劲。”
“是我要较劲?”老头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往里走,“把这个死丫头赶出去,尽知道气我的!要是下次再来,你给她看就好了,别叫唤我,年纪大了也不让人安生几天!”
“医嘱不说了?”年轻女人摇头失笑,眼中的柔情却始终不减。
“没心情!”老头哼哼两声,愉快的撂挑子不干了,回后院去看看花草,修身养性,免得被这么个不尊老的丫头气出好歹来。
“你小心些,别踩着了院子口那四盆花。”女人叮嘱。
老头很随意的答了一声什么,隔得远些,也没甚听清楚。
女人看着老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帷幕后,便坐了下来,只说了两句,四个字,“慎思。勿思。”
顾鸳笑着点头。
“你呀。”女人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算真正有效的医嘱。
她随着老头行医各地多年,之后在青鹭这么个地方买了栋小院子,才算隐居了下来。
她的生活简单,种花养草,看病抓药,因为地处偏僻,铺子里十天半个月也难得有人上门。
来看过病的客人里也有回病情绵长反复或是带着亲友来的,而顾鸳,是病人中最不听话的一个。
相处也算日久,知晓了顾鸳的脾性,也就最看不得少女这副什么都好商量什么都同意的敷衍样子。
这是心症。她也无能为力。
提着药材包走出药铺后,顾鸳心血来潮,便转去了另一个巷子。
这是四月,水土湿润,城东这边的桃花应开的正好。
走过一路的古舍朴屋,院中常有人家栽种的桃树探出枝桠来,青粉色铺就一地巷石,蜿蜒成桃源深处的迤逦梦境。
还未走到青湖畔,顾鸳的脚步已经慢成了龟速,她兜兜转转,不辨方向的往青湖靠近,期间不时摸一摸敲一敲宅院木门砖墙琉璃壁瓦,闻一闻石间青苔院头桃蕊。
她深深的呼吸着,空气里都是桃花包裹青湖氤氲的雾粉水气。
不想便不想,只纯粹的享受着这江南水乡如诗如画的美妙景致。
顾鸳从未有过这般的好兴致,直到一柄秀致尖刀直挺挺的插进了她身边的那株已经古老的快要倚地的桃树枝干。
她一下子住了脚,止了动作。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缓慢地,淡然自若地。迫近。
“顾小姐。”熟悉的,轻质淡雅的少年嗓音。
顾鸳立即转了头,惊讶的,“是你。”
她的牵错手的无辜路人。
不过,他叫她――顾小姐?
“这条路上,你可曾见到过什么人?”周佩淡漠的笑着,视线轻轻落在顾鸳眼睛里,压的她骨头都有些发软的站不住。
“没有。”她说。
“你流血了。”她又说。眉头轻轻地皱起。
周佩顺着少女视线所及,摸向自己的脖颈靠近下颚处,有一根淡淡的血线印在指尖上。
是利刃划伤。微不足道。
他轻勾了唇角,“无碍。”
逆光下少年戴着眼镜的双眸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顾鸳沉默了一下,还是说,“这附近有药铺,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买张创口贴也可以。”
周佩不答话,只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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